皇帝气得额头青筋暴起,颤着手端起茶盏却不是饮茶,而是重重地朝着窗子扔了过去,一阵清脆的碎裂声传来。“逆子!究竟是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
皇帝怒气熏天,宫女太监们都纷纷低头不敢噤声,唯有皇帝面前的苏公公轻言细语道:“皇上!您千万要保重龙体呐,不要气坏了身子!”
回过神来,皇帝似乎察觉到自己失了态,又疲惫不堪地朝着张良德摆了摆手道:“爱卿请回吧……”张良德拜别后,皇帝的脸色又逐渐沉了几分,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没有半点温和的神情,有的只是失落和寒心的情绪。“来人!立刻把那逆子给朕传来!”
这消息传出去的时候,宗政廷与国公恰好在皇后的乾宁宫内,察觉到气氛不对,皇后立刻唤来自己的眼线问话。“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方才在御书房大发脾气,大理寺的张大人也在场。”
一提到张良德,国公与宗政廷一同变了脸色,一想到刺杀一事很可能已经暴露了,宗政廷立刻心慌起来。“母后!舅舅!我……我该怎么办?若是那该死的张良德已经查出了此事,父皇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宗政廷站起身来,心里七上八下砰砰乱跳。“你给我冷静些!这事又不是你做的,慌什么?就算铁证如山,只要你咬牙不承认!谁又能将这帽子扣在你头上?”
国公目光灼灼地盯着宗政廷,义愤填膺道,这口吻就像是宗政廷真被冤枉了一般。皇后也假装镇定,她深信只要有国公在前面挡着,她们母子俩绝不会有什么危险。“廷儿,就听你舅舅的,咱们就一口咬定是被冤枉的!谁能奈你何?”
皇后又出言附和道。宗政廷调整好状态立刻去了御书房。皇帝盛怒难消,脸色阴沉苍郁。“儿……儿臣拜见父皇,不……不知父皇……”话还没说完,皇帝就将那物证丢到了宗政廷面前,硬生生打断了他的话。“看看你做的好事!朕差点就死在你的阴谋诡计之下了!你竟敢自导自演这么一出好戏?”
皇帝恼怒地朝着宗政廷呵斥道。宗政廷有些害怕,但还是假装冷静地辩解道:“父皇!儿臣冤枉呐!这所谓的物证一定是有人刻意伪造的!见过儿臣令牌的大有人在,单凭这不足以让人信服!”
说罢,宗政廷虽然低着头,却已经料想到了皇帝盛怒的模样。“大胆!这证据确凿,又岂是你能狡辩地了的?”
皇帝气得咬牙切齿。“父皇,这朝廷之中一定有人陷害儿臣!这次夏猎,儿臣舍身救您,若真是儿臣的诡计,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儿臣真的冤枉啊!”
宗政廷又继续申冤道:“父皇!儿臣恳请您彻查此事!儿臣绝不是真正你的凶手,请您莫让真凶逍遥法外!”
几番争辩,皇帝已经不知该怎么面对。“如你所言,真凶究竟是谁?”
皇帝就着宗政廷的话继续追问道。宗政廷故作沉思,又别有深意道:“这真凶既然能如此祸水东移到儿臣身上,必定是对儿臣怀恨在心,请父皇彻查此事还儿臣一个清白!”
百般呵斥和追问之下,宗政廷有的只有推辞和狡辩,皇帝也没了招数。不一会儿,皇帝便大手一挥,疲惫道:“罢了,交给大理寺去查!今日起,你就好生待在你那府邸,门都不许出!”
皇帝的软禁之意毫无预兆,宗政廷虽然恼怒在心,却不敢不遵守,只好辞别了御书房。大皇子被软禁的消息立刻传到了乾宁宫。皇后也急得渡来渡去道:“皇上竟然真得对廷儿如此狠心!”
皇后耐不住性子立刻追去了御书房。“那逆子刚走,你又来做什么?”
皇上抚着眉心,忧心忡忡地埋怨道。“臣妾听说了此事,实在是放心不下,特意过来看望皇上!”
皇后缓缓道来,心里却并不如意。皇帝嗤笑一声,又冷嘲热讽道:“笑话!你真当朕是聋了瞎了?你担心的只不过是你那好儿子!”
此话一出,皇后胆战心惊地低下头去,这次,皇帝是真的发了怒。“皇上,臣妾不敢!”
皇后又轻声细语地否认道。“回去好好反思反思,你教子无方,就别出来丢人现眼!”
皇帝出言不逊,丝毫不在意皇后的脸面。既如此,皇后也只好忍气吞声。大理寺调查到的证据都显示此事与五皇子宗政衍无关,也就无罪释放了他。关在大牢里多日不见天日的宗政衍,脸色都仿佛瘦削了几分,他淡漠的脸上没什么缓和的神色,刚走出大理寺,又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眼睛。好巧不巧,迎面便遇上了萧太傅。“五皇子,可真巧!”
萧太傅脸色不变,却几乎是咬牙切齿道。宗政衍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多日不见,萧太傅别来无恙!”
萧太傅一笑,又阴阳怪气道:“老夫安然无恙,可有的人却是丝毫都停不下来。五皇子可知,这短短几日的时间,萧离便又跟了别人。”
也只有萧离的消息能打动宗政衍,他神色凝重起来,又追问道:“萧太傅,话可不能乱说,您这是什么意思?”
萧太傅又意味深长地笑道:“若不是萧离投靠了更有权势之人,五皇子哪儿能这么快洗清冤屈?您仔细琢磨便知。”
如此一来,言外之意便是萧离短短几日就投靠了宗政夜。宗政衍心中一冷,脸色也变得尤为苍白起来。“萧太傅还是先管好自己罢。”
宗政衍丢下这句便头也不回地离开。萧太傅一阵冷笑,这才上了马车。萧离得知宗政衍无罪释放的消息,也亲自来接他,见到时,却察觉到宗政衍有种似有若无的冷漠之感。“这几日他们可有为难你?”
马车里,萧离一脸关切地询问道。宗政衍脑海里不断盘旋着萧太傅的话,脸色阴沉,看都不看萧离一眼,不冷不热道:“未曾有人为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