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宫斗会来得这么快,还斗得很直接。萧妃是镇北侯之女,仗着父亲在朝中势力,对今晚侍寝之事大概是志在必得。听闻这位千金大小姐在府里就是要月亮,也会让人拿方天画戟戳下来,她哪能忍受成亲当晚就失宠败下阵来的局面,自然是不管不顾就要去捉人。她也不想想冲进去要捉的是什么人?!陛下要宠幸谁还轮得到她同意?这不是皇帝头上动土吗?!贺兰敏,藩王郡主,宗亲王室血统高贵,安陵封地又处边疆要塞,南边便是与大贞匹敌的南邵国,一旦关系破裂,勾结外邦叛乱后果不堪设想。岂能容一个臣女欺负到头上。她今夜就是杀了萧惊雀,想必皇上也会顾忌朝政利害和宗亲情面,罪不至死。“果然没一个识抬举。”
墨卿辰声音如刀刃冰寒,眸色幽深,嘴角一抹阴晴难测的冷笑。既然没收拾好心性,朕就给收拾服帖了。“去把人都围了……”赵忠祥有些心惊胆颤的偷瞄着眼前的这位爷,再心理斟酌了一番,出声道,“陛下,奴才斗胆多问一句。萧妃娘娘也打到服气、抄宫规百遍、连降六级、禁足到对答如流否则就终身监禁……”不问清楚,他可不敢对镇北侯府动这手。就是先帝在的时候,也是要顾忌萧将军三分的。当今圣上自东宫起便借征战之名,培植羽翼,分割兵权,早有压制集权之心。杀萧妃威风,摆明了是给萧家看的。“不然呢?罚的就是她。”
风轻云淡间,透着股狠意。若不是因为他登基不久,根基不稳,时机未成熟,他可没兴趣娶两个女人,自毁清静,把这宫里弄得乌烟瘴气。“嗻!”
浩浩荡荡一行人领命去收拾惊雀宫。“今晚朕去贺兰宫。”
话音刚落,赵忠祥身后的敬事房李公公激动地跳了出来,“得咧,奴才这就差人通知敏妃娘娘,崔嬷嬷快带宫女去去去……贺兰宫,给敏妃娘娘沐浴熏香,按照我们演练过千百回的……”李公公激动地掏出纸笔记录,激动得李公公说话都不利索了。本朝第一次合房啊,敬事房的第一次亮相,充满历史意义的一笔啊。赵忠祥浑厚悠长的嗓音响起:“摆驾贺兰宫——”远处,一阵喧腾过后,很快,死寂一片。沈可悠隐没夜色之中,顺着空寂无人的甬道,向冷宫溜去。远远看见庆熙在宫外来回踱步,在那急得团团转。“娘娘啊,我的祖宗啊,你可急死我了。后宫都变天了,你还到处瞎溜达,大晚上还没回,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庆熙把不急不缓的沈可悠可劲往门里推,合宫门前还伸出脑袋左右查探。当年,她眼见着自家小姐风光大嫁东宫太子,又眼见着盖头都没掀,照面都没打,就被太子扔在后殿当摆件了。转眼新帝登基,连人带物直接搬进冷宫,一点弯路没走。前朝娘娘们好歹住过一阵“碎玉轩”“漪兰殿”“咸福宫”……她家娘娘可好,直接赐了座冷宫。怎么就一点弯路都没走呢!沈可悠喝了口茶,今晚洋溢着精神和物质双丰收的愉悦。“庆熙,你急什么呢?有事也到不了我们头上,这可是冷宫,都住冷宫了还怕啥?!”
人家就是想贬她到“南极宫”“冰冻三尺宫”“寒冬腊月宫”……也得先有这宫啊,还能咋的。想想就舒心,这就是吊车尾才能体验的快乐啊!“娘娘,如今距离出宫计划只剩一步之遥,要万分谨慎,不然会功败垂成啊!天呐!这这这……这是世间罕见的宝贝啊!”
庆熙两眼放光,蹲在桌边,仔细端详那枚白玉环,“油润细腻,色如截脂,玉中之王……”沈可悠斜眼觑着她古代知识无比渊博,还动不动出口成章的书香门第婢女,感叹庆熙不当大家闺秀简直是浪费人才。手上忙不迭地把一根项链穿进白玉环。巨款就得贴身挂着才能放心。“值钱吧?我晚上遇到个侍卫,拿这抵书钱,我一看!哦莫我的天呐,赚大发了!就怕卖出宫去没人出得起这价,不然等卖了,贿赂出宫的御膳房公公,说不定就能成了,我们就可以生活在宫外自由的天地!别了,我亲爱的冷宫……”庆熙看着自家娘娘陶醉舞动的样子,听她的新词新语,已是见怪不怪,耳濡目染。受这么大的打击,换做别人早自挂东南枝了,这精神头,她还能要求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