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为丁游说话的居然是和她一直不对付的大小姐。“为了祖母,我自然不会多插话,但是琴姑姑都愿意说出真相了,对于一个孩子,又何必赶尽杀绝呢?还是母亲希望琴姑姑一老一小赶紧去死,这样你心头就安心了?”
文妤从容道。她的每一句话都正中赵氏龌龊的心思,赵氏眼里迸发出一道道锋利的眼刀,“你少给我安帽子,我根本就不知道琴姑姑居然背着我做了这样的事,只是心头震惊,一时不愿相信罢了!”
琴姑姑心死如灰,她伺候了赵氏那么多年,对于她的脾性非常了解,她的心思分明就是如文妤所说的一般。她希望她赶紧死,不要碍了她的事!“你只管说!孩子我可以饶他一命!”
文弘耐着性子道。再耽搁他生怕回天乏力,母亲救不回来了。“我都是受了夫……”赵氏的心随着琴姑姑的每一个字在狂跳。“琴姑姑!”
突然而来的声音打断了琴姑姑的话头。文齐快步走了过来,“琴姑姑,谨言慎行,你要知道,你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关乎人命的大事!”
“地上凉,琴姑姑快起来。”
文齐扶起她,在弯身的瞬间,用只有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低声说道,“琴姑姑,好好说话,丁游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琴姑姑脸色一变,眸子大睁,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你今日的课业完成了吗?没事来这里干什么?”
文弘满脸严肃问道。文齐弯身拱手,“回父亲,已经完成了,听说这里发生了大事,特来这里看看,儿子也是十分的担心祖母。”
文弘摆摆手,“行了,这事待会再说。现在还是要先问清楚你祖母到底中了什么毒。”
“是。”
文齐退至一旁,来到了赵氏的身旁,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赵氏浑身僵硬,看到文齐来了,才总算放心了一点,额间发髻内,都是冷汗。“行了,继续你刚刚要说的话。”
文弘扭头看向琴姑姑。琴姑姑袖下的手死死捏成了拳头,认命地闭上了眼,是啊,就算她拉了赵氏下马,但是还有两位公子一定不会放过害死他们母亲的人,到时候她是死了一了百了,可是丁游就算送到了安全的地方,也要一辈子提防两个少爷的报复,一辈子见不得阳光,只能躲在黑暗里,一辈子防着追杀,那比死了更痛苦!再次睁眼之时,琴姑姑眼里全是决绝。文妤看着她的表情皱了皱眉头,文齐到底说了什么,居然让她神情变化那么大,一脸慷慨赴死的模样。琴姑姑接着刚刚的话头,“我都是受了夫人的气,我明明跟在她身边几十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她却像打骂畜生一样来指使我。”
“我一个一等丫鬟,居然受了这样的屈辱,我自然心有不甘,于是就想出来这个办法来。”
“明明我在夫人的身边那么体面,那么尊贵,府里所有下人见了我都要尊称一声琴姑姑,可是自从老夫人发现夫人的事情后,所有都变了。”
“夫人一下子欠了中馈那么多银子,根本拿不出钱来,老夫人那么又催的紧,夫人每每不受其扰,我们下人就成了夫人的出气筒,打骂更是家常便饭,我何时过过这样的日子?只要一想到这是老夫人那个老不死造成的局面。”
“我就打心底的恨她,巴不得她死,可是看她身子还很硬朗的样子,于是我不得不铤而走险,悄悄偷了夫人好不容易攒下要还给中馈的钱,乔装出了京城,找到了断肠坊,购买了高价的毒药,准备一击毙命杀死老夫人的。”
“但是没想到,那个老东西居然那么命硬,现在都还撑着一口气没有死,她要是死了,这府里就太平了!”
琴姑姑越说越痛快,眼底迸发出恶狠狠的光芒。“你!你真是好毒的心肠啊,要知道下人的尊荣体面都是主子给的,我看你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想要得越来越多!”
文齐厉声指责道。“解药到底在哪儿?快说!”
文弘怒喝道。“哼!想要解药就去断肠坊自己拿啊!”
琴姑姑冷笑道。她扫了一眼不远处的赵氏文齐一眼,最后再深深看了一眼丁游,随后毅然决然冲向了一旁的石柱,与此同时嘴里还在大喊,“拉上那个老不死的给我赔命也好!”
“不好!拦住她!”
于大人大喊。“砰!”
剧烈一声撞击伴随着鲜血四溅,琴姑姑缓缓倒在了地上,额头上满是鲜血,将她的脸糊得模糊。“阿婆!!”
丁游痛苦大喊,爬着去到了琴姑姑的身边,使劲的摇晃着她。于大人摇摇头,唉,还是晚了一步。文妤抬了抬眼,可惜了,还以为今日可以将赵氏也一同拉下马呢……文弘满脸不悦,立即吩咐人去断肠坊取解药来。赵氏捂着胸口,满脸煞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倒不是因为损失了一名得力助手,而是险象环生,洗脱了嫌疑,琴姑姑这个唯一知道真相的人死了,她便可以高枕无忧了。她的眼里连一丝的惋惜都没有,大概最心痛的地方便是要重新提拔人手来,需要重新适应了……“这罪人已死,案件已结,也已知解药下落,那文大人我们便告辞了。”
于大人拱手道。文弘连忙回以一礼,嘴里说着客气的话,将大理寺一行人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