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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陆羽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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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揽月城,陆家。议事堂内,座无虚席,除了陆羽外,其余皆是陆家族老,家族中真正的主事人。此时这里气氛异常凝重。就在刚刚,陆羽将在噬云山脉亲历的一系列经过,再次向所有人复述了一遍,令初闻之人无不变色,心中打鼓。有着四长老陆奉远作为同行的证明,没有人怀疑其话语的真实性,并且,就在近日,揽月城内已然发生了轰动的大事件。那就是赵家易主!而孙家,也在族长孙浩云将结盟邀请送到陆家的半日后,彻底没了音讯。传言有人看到其仓皇逃到城中街道,随后被格杀,死不瞑目。消息一经传出,揽月城内各大势力中人人自危,无人不惊,只是三日的时间,曾经辉煌的赵孙两家便纷纷俯首,屈从于一人。陆高远在极短的时间内光顾揽月城内各大势力,除了如月商会这样有着总会倚仗的势力外,其余的皆低头,在玄元境的强大实力之下,一切抵抗皆为虚妄。前两日,还有如月商会的骆枫晚前来,对于噬云山脉的一战,向陆家简单地表示了歉意,并说明缘由,是因对方的实力超越了约定的范围,且最后还出来了一个玄元强者,但事实上,他们在陆高远现身前就已没了踪影。即便知晓这不过是对方的借口,但当下陆家一众长老却没有心思去追究,反倒是认真地听取了其所说的关于陆高远的一切。如月商会终究是两头行事,见陆高远如今难以制衡,反倒是想方设法地为陆家提供起了帮助。不过仅仅是口头上的,提供了一些细节上的信息,让陆家的几位长老越发深刻地了解到了陆高远如今的强大和野心。“玄元境,没想到啊,他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达到了这个境界,真是令人绝望……”漫长的沉寂后,议事堂内有陆家的族老开口,表情中充满了无奈和失落。“今日刚传来的消息,陆高远还在继续扩张,在陆续造访城中其他的势力,估计……”“连赵家和孙家都俯首了,呵,没想到,我们三家斗了这么久,最后竟是这样一个结果!”

陆家一众老辈人物,再没了往日的从容和镇定,开始长吁短叹。即便许多人还未真地说出丧气的话语,但那种低沉和颓丧的意味,却早已弥散而开,沉重地压在了屋内每一个人的心中。此刻这里聚集的几乎皆是玄门强者,然而,他们所表现出来的却不是豪气干云,更没有顶尖强者的傲然和气概。即便他们大多数都未曾亲临,与陆高远对峙,但对于玄元这等层次强者的想象,仍足以压得人喘不过气。若是玄关境界的小辈在此,或许还不会有那么深刻的感受。可此时满座的皆是玄门强者正是因为他们足够强大,才会明白,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境界,究竟拥有何种难以匹敌的力量!纵然是如今家族中的最强者,修为已臻至玄门后期圆满的大长老,陆千秋,此时也是愁眉不展,半晌不发一言,陷入沉默。他距离玄元境界只有一步之遥,然而就是这一步,便足以将他困死!玄元强者的诞生绝不是单纯地修为提升,然后水到渠成那么简单。“试着向玄清宫求援吧,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好过我们在此挣扎,玄元境界,这样的敌人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畴。”

一位族老提议,如今他能想到可以牵制玄元强者的倚仗,怕是也只有那远在皇城的超级宗门了。此言一出,所有人齐齐看向了四长老陆奉远。陆宁儿作为他的独女,也是玄清宫真正的弟子,唯有这层关系在,才有可能请得动那等庞然大物。然而,陆奉远面对众人的期待,却只是苦笑。“希望渺茫……且不说玄清宫远在皇城,就算近在咫尺,也不会平白无故地插手我们这种小家族的事情,对付一个玄元境界的强者,我们能拿出什么作为报酬,令超级宗门满意呢?”

“宁儿可是玄清宫的弟子,若是她去向师门长辈请愿是否有可能呢?”

一群族老并不甘心,仍然试图在这个方向上去寻找方法。“诸位既高估了小女对于玄清宫的价值,也低看了玄清宫的分量,那等势力,能够成为一国巨擘,靠得可不是仗义和仁慈,趋利和狠辣才是其立足的根本。”

陆奉远所说非虚,并不是托词。若非玄清宫实在是一个修炼圣地,自古无数强者皆出其内,他断然不会让一向疼爱的女儿独自前往那里修炼。不是因为别的,正是超级宗门一些内在的观念,会无形中让他们的弟子变得漠然,冷血,甚至无情,一切以利益为重。这一点,其实在场众人心中都有数,但仍然抱着最后一丝念想,结果依旧是失望,陆奉远所说亦是他们心底所认同的。“我看不如就顺了陆高远的意吧,将家族交给他,或许这是最好的方法,为了保全所有的族人,也只能这么做了。”

有人开始表态,内心已过了最初的挣扎,选择坦然地接受。而有人接受,自然就有人反对。“不行!陆高远的要求可不是单单索取家族的执掌权,更是要折辱我等,为了一己私怨,就要颠覆整个家族,此等心术不正之人,如何能将家族拱手相让?”

“他可是揽月城多少岁月中唯一的玄元强者!我们拿什么去抗衡?到了那等境界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人数堆叠就能够应对的!况且其身后如今并不乏势力拥护!”

立时,又有人出言反驳。“你们莫不是以为,将家族交出去此事就算了结了?以陆高远的性情,加上这些年心底的仇怨,只会将我们当成待宰羔羊罢了!”

“此言差矣,再怎么说,他也还是姓陆,他的根在这里,多少也得念及同族之情吧?”

“笑话!他哪怕是念及一丝同族之情,也不会与赵孙两家里应外合,图谋我陆家!”

一时间,议事堂内乱作一锅粥,众人群情激奋,各执一词,各有各的考量,各有各的道理。陆羽默默看着这一切,内心也不禁感叹,这些家族长辈,无不是经历了大半生风雨之人,何曾有过像如今这样的失态,就像一群各执己见的幼童,在争吵,互相驳斥。不过这也恰恰说明了,陆高远的宣言,在他们的心中太过沉重,即便是饱经风雨的他们,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如今也无计可施。所有人的内心都充满焦虑,心绪起伏,接着变得急躁,失去往日的平静,他们是真的无计可施了。陆千秋神色略带黯然,此时任由众人恣意而为,默默地看着一切。他很清楚,不论是支持交出家族还是反对的,内心的出发点都是一致的。但现实就是现实,莫说是如今的陆家,即便是整座揽月城,也没有人能与一名玄元境界的强者叫板,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所有人的心中都充满了难以消解的情绪,在陆千秋看来,即便是身居高位的这些老兄弟们,也需要适当地发泄。无意间,大长老的目光扫过一处角落,骤然停住了。只见那里全场唯一一个少年人平静地坐着,赫然与自己一般,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面色无喜无悲,正是陆羽!他能在此时坐在此处,也是陆千秋准许的,是对其如今实力和心性的认可,虽然这段时间陆千秋并未与陆羽有过什么接触,但从陆玄龙等人那里,已经听到了太多赞赏之言。见陆羽此时竟如此平静,陆千秋露出了意外之色,双眼微眯地不断打量着他,想要看出究竟,下一刻,他直接出言道:“陆羽,对于此事,你有什么看法?”

陆千秋运转玄力,发出的声音直接压过了全场的喧闹,令所有人神情一滞,接着纷纷下意识地向陆羽望去。作为家族如今真正的主心骨,大长老未曾问询他们任何一人,首先开口却是指向了一个家族小辈,众人不解。一瞬间,陆羽察觉到整个屋内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自己的身上,而他却依旧神色淡然,不疾不徐地开口道:“……陆高远他,是家族的叛徒,不论有何种缘由,内心如何的怨恨,他将矛头对准了整个家族,联合外敌,残害族人,即便是无辜者也无法幸免,此等作为,其心中早已没有了家族,无亲无友,或许顽抗会招致毁灭,但若将家族交到其手中,亦不会得到善待,与其如此,我辈玄者何惜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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