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又走了不知多久,蓦然间,在陆羽的感知中,自身似乎穿过了一道无形的屏障,紧接着修为瞬间受到了强有力的压制,直接跌落了大境界!如此异常令陆羽内心惊悚,脚步不禁一顿,几乎同时他对四周其他人进行观察,却发现几人若无其事。“这是怎么回事?”
见同行之人没有任何异常的反应,陆羽也只好表现得同样若无其事,但内心却开始警惕了起来。正在这时,一旁的九芒山大当家突然笑着开口道:“苦厄大师的手段还真是高深莫测,我等若非携带寺中赐予的【镇器】,修为定然被压制得跌落谷底。”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根竹签在手中晃了晃。听闻此言,陆羽内心一动,目光变得深邃,仔细打量大当家手中的竹签,想要看个透彻,但那似乎只是十分普通之物,完全看不出究竟。“阿弥陀佛,给诸位带来不便,小僧代寺中赔罪。”
“诶!大师傅千万别这么说,如今乱世,既有天灾又存人祸,镇安寺设下此阵也是为了守护这一方净土不受侵扰,况且这玄阵范围内所居住的民众,皆有寺中发放的【镇器】,于我等而言并无影响。”
大当家本是随口一说,但见静守和尚满怀诚挚地致歉,他顿时露出惶恐之色,慌忙补充着说道。“【镇器】?那是什么?这玄真身上为何没有?”
带着疑惑,陆羽不动声色地在身上悄悄检查了起来,却没有发现与大当家手中相同的竹签。蓦然间,他脑中灵光一动,将置入空间袋中的石简取了出来。果然,在他将石简持在手中的瞬间,那股强大的压制力便随之消失,只能感受到一阵玄妙的波动充斥在四周。“原来如此……”陆羽恍然,不敢再将石简收入空间袋中,转而将之揣在了怀里。按照陆羽原本世界的时间计量,他们从离开传送大阵已然赶了四五日的路程,踏上一片崇山峻岭,最后是一片古木苍翠的静谧山林,终于在视线的尽头看到了镇安寺。那是一幢十分陈旧的建筑,墙头瓦砾斑驳,牌匾和大门皆带着腐色,看上去饱经沧桑,总体样貌与陆羽在现世中所知的寺庙一般无二,但在感知中却蕴含着难言的道韵,令人内心平静,无悲无喜。正对大门的石阶则同样有着沧桑之感,每一道都被磨得光滑油亮,缺棱掉角,未经人为打磨,却更显和谐自然,有种说不出的美感。这是一个古寺,历经了不知多少岁月。当一行人接近时,附近来往的行人也变得多了起来,这些人皆衣着朴素,并非佛门弟子,体内玄力波动自然而然地扩散,都是修为有成的玄者。而越是接近镇安寺,人也越多,有刚从寺庙中走出的,也有上山拜访的,有的行色匆匆,有的步履缓慢。“果然是佛门古刹,在当今之世,来往的香客也如此络绎不绝。”
陆羽不禁这样说道,一旁的静守却是目露异色,奇怪地看向陆羽说道:“阿弥陀佛,玄真施主莫不是在说笑?旁人不知,您还能不晓吗?如今哪还有几位真正的香客,这些施主绝大多数都是被寺中收留,遭逢绝境的玄者。”
闻言,陆羽顿觉自己一时失言,有些沉浸在周围的环境中了,但话已说出,他也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是尴尬一笑。见此,静守和尚有些不解地摸了摸脑袋,随后无奈摇摇头,并未追问。陆羽随着静守和尚一行走上石阶来到寺门口,有几位年轻的小和尚,在清扫着寺门平台上的落叶。当静守走过,小和尚们恭敬行礼,口中唤着【师叔】,而前者也会微笑点头回应。一行人进入寺中,陆羽并未四下张望,只以神念探查,却也不敢外放得过于张扬。寺内道路开阔,一切陈设和建筑都显得古朴,自然,大气而简约,又如同寺中的僧众,简单而纯粹。陆羽从这些人的身上看不出烟火气,即便是年纪轻轻,比他还小的僧人,周身也充满了不俗的气息,好像在发光,似有佛光普照。“玄真施主,请在此稍等片刻,容我先去向师门禀报。”
静守和尚已将随行的一干人等安排好,最后一路将陆羽引至客房,如此说道,之后转身离去。陆羽四下扫视了一圈,此处十分普通,房间陈设简单,浓郁的玄气和【坠星之原】一般无二。自从他深入了解这个世界后才知道,如同坠星之原那般浓郁的玄气,几乎是这个世界的常态,这在他原本的世界中是难以想象的。简单观察了一番,陆羽将还在熟睡的小家伙轻缓地放在卧榻上,接着开始了打坐。不多时,静守和尚再次到来。“玄真施主,久等,师祖他老人家施善外出,此时正在山下的村镇中,不过监寺已经向师祖传信告知,还请施主多等候片刻。”
“静守师傅客气了,这自然无妨,不过,以苦厄大师之尊竟也要亲自下山吗?”
陆羽问道。“阿弥陀佛,众生归始本如一,佛若立身尘世,也当与万灵同,【脚下浮萍难立足,菩萨尚有根生处,身与苦海两途殊,怎能修得真佛祖?】师祖住持也是一直这样点化我等弟子,即便同是佛门弟子也有不同的选择,有人选择于乱世而避,盛世而出,亦有人对众生之苦感同身受,纵然前路寂灭,亦要尽己所能,方不坠我佛慈悲之怀。”
听完静守所言,陆羽内心震撼,如对方这般的青年僧人便有如此令人敬佩之参悟,难以想象那苦厄高僧究竟到达了怎样的境界。且从静守所言中,陆羽感受到镇安寺门人的不同,与他在现实中所知的,许多人对佛门的印象和评价有所差别。在他原来的世界中,许多的佛门弟子似乎更注重自身的修行,以俗人的眼光去看,就像是强行脱离了自身为人的根本,而非自然的参禅明悟和升华,既修空相,又惧因果。但陆羽转念一想,也或许这是一个并不真实存在的世界,是或不是,同与不同本就没有所谓。“难不成,玄真施主从未见过师祖下山?”
“在我印象中,的确一直无缘得见,不过今日恰逢时机,不如我也下山去看看好了,说不定在途中还能迎到苦厄大师。”
听完静守的一席话,陆羽改变了主意,不想苦等,迫不及待想要见见这位得道高僧。闻言,静守思虑片刻后应道:“既如此,施主请便,不过,小僧该禀报的已然完成,此刻无事,不如陪同玄真施主一行可好?”
陆羽正因人生地不熟而苦恼,静守此言则正中其下怀。“再好不过!”
陆羽回头看了看床榻上的小家伙,只见后者竟还在睡梦中,丝毫没有要苏醒的迹象。他将小家伙的衣领掀开,再次查看那由阴煞留下的印记,见其暂无活跃的迹象,陆羽才放下心来。而这一幕却被静守和尚尽收眼底,蓦然间神色骤变。“这位小施主身上的是!虚秽!”
对于静守的吃惊,陆羽只是默默点头回应,而前者则是又凑近了些去看,对此,陆羽并未阻拦,他此行的目的之一便是来这镇安寺寻找解决之法。“阿弥陀佛,枉我常随师长施善,也曾独自行走在外与虚秽接触,先前竟没有丝毫感应,看来小施主体内的虚秽隐藏至深,已到了极为罕见的地步!”
看着静守和尚眉头紧锁,陆羽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短时间他的确没有什么办法。“好在我常为他疏通筋络,压制住了这道虚秽烙印,短时间内应不会有什么问题,只待寻到苦厄大师以求彻底的解决之法。”
“善哉,幸在这孩子被玄真施主所救,否则断无法支撑到此刻,这天下,也只有玄真施主与我师祖共研的秘力可以克制虚秽了……”在回返镇安寺的路途上闲谈时,陆羽便将小家伙的来历和救下他的经过告知了静守,而此刻听到静守的话语,陆羽内心再次一动。“玄真与苦厄大师共研的秘力……难道是指帝心元?若是如此,那帝心诀的创造者岂不是……”答案呼之欲出,但陆羽却由此心生疑惑,帝心诀是真实存在的,那么是否代表创造出帝心诀的人和这个世界,也是真实存在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