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她觉得如此的为难。“在想什么？”

身后，白羽宸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楚南音一大跳。楚南音转过身，“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就在你发呆的时候。”

白羽宸伸手带着几分宠溺的揉了揉楚南音的脑袋，他已经来了好一会了，只看着她一直站在窗边发呆，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楚南音点了点头，“你之前说有些事情要处理，处理好了吗？”

“处理好了。”

白羽宸点头。楚南音本还想再问问是什么事，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那就好。”

白羽宸察觉到了楚南音情绪不高，站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再过几日，祖母就要头七了，都准备好了吗？”

“都是大哥在准备，应该差不多了。”

察觉到楚南音情绪有些低落，白羽宸轻轻的将她抱在了怀里面，“南音，都会过去的。”

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打击。他精心谋划了那么久，为的就是把眼前人娶回家，可是现在……如果这件事真的是有人在背后动了什么手脚的话……白羽宸目光之中透出点点冷芒！“白羽宸，你觉得我们两个人还会成亲吗？”

楚南音还是忍不住将心底的问题问了出来。白羽宸神色未变，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会。”

一个会字，说的斩钉截铁，十分笃定。“可是……”“阿音，你相信我吗？”

白羽宸打断了楚南音的话，“若是你相信我的话，便相信不管是谁，哪怕是给我们赐婚之人，也没有办法再去改变这桩婚事。我要娶你，也只会娶你。”

原来，白羽宸都明白的。楚南音微微转过头看着白羽宸，是啊，他本来就那么聪明，这些事情又怎么可能瞒得过他呢。说来楚南音自己都觉得奇怪，仅仅因为白羽宸的一句话，她这段时间心里面的担忧、失落，好像瞬间土崩瓦解，不复存在。或许，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喜欢白羽宸。“好，我相信你。”

楚南音笑了，她相信白羽宸，相信他会将一切问题都处理好。四目相对，这一次，没有了丝毫犹豫和迟疑，满满的都是坦荡荡的欢喜。……接下来的日子，过的也并不平顺。突然的接连几日大雪，似乎要将整个皇城给掩埋起来一般。而头七过后，楚南音继续沿着那颗核桃调查楚老夫人的死因。可是珍莲和春月两个人却在头七的那天齐齐自杀。在外人看来，都说是忠仆随主，纷纷称赞是一段佳话。可是楚南音和楚南允两个人却知道她们的死绝对没那么简单。“之前核桃一事的确是一个线索，根据调查来看，基本可以确定没有人拿着核桃经过。不过现在珍莲和春花个人都自杀了，这件事情如果真的和她们有关系的话，线索基本上相当于断了。”

楚南允紧皱着眉头，现在他几乎可以确定，祖母的死一定没那么简单。“只怕她们也并非是什么自杀的。”

楚南音叹了口气，“对方要真的是冲着我和白羽宸的婚事而来，那这件事情牵连的人……”“南音，这件事情你没有任何错，就算祖母的事情背后真的有隐情，也真的是因为你的婚事，这件事情要怪只能怪心狠手辣，背地动手之人！”

楚南允目光森寒，素来俊朗温润的脸上透着戾气。“大哥，你觉得这件事情，和……”“小姐，宫里面的圣旨到了。”

楚南音本想问楚南允觉得这件事情会不会和徐怀微有关系，可话还没有说完，便有奴婢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宫里面？楚南音和楚南允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现在这个时候，宫里面来圣旨？难道……楚南音心头有些发沉，难道真的如夜流景所说？而楚南允的脸色也并不好看，楚南音的担心他也还没有想到。“阿音，大哥陪你一起去接旨。”

“好。”

楚南音点头。不过到了前厅，传完圣旨之后，另楚南音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圣旨并不是来解除婚约的，除了安抚悼念之外，更多的是顾念孝道，婚期延后，没有丝毫要改变婚约之意。“王公公，这圣旨……”楚南允也有些诧异。“小侯爷，楚小姐，皇上说了，让侯府好好安心准备老夫人的身后事，至于婚事，推后便是。”

王公公语气里面满是安抚，他也明白楚南允他们的疑惑，笑了笑，继续开口，“五皇子真的是对楚小姐情深义重，连咱家都十分羡慕呢。”

一句话，算是解了楚南音她们心头的疑惑。原来是白羽宸。皇宫之中，御书房内。夜帝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儿子，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圣旨已经下了，现在算算时间，估计也差不多到了侯府了，这下子你总可以安心了吧。”

原本他想着自己这个儿子在恢复身份之后突然请求赐婚，为的是在朝堂之上能够站稳脚跟，得到侯府的助力。后来虽然他也看出来了，宸儿对楚南音的确是喜欢的，可是他却也没有想到，宸儿竟然隐隐生出了非她不娶的架势。他原本打算等到出侯府的丧事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再另行安排婚约一事，可是还没有等他下旨，宸儿今日就主动来了……“多谢父皇。”

白羽宸拱了拱手，神色之间没有太多的亲近，倒是隐隐的有一分疏离感。“你也不必谢我，只是今日你这个决定自己也应该想好。”

夜帝顿了一下，“要知道，两年可不是玩笑，这朝堂之上的局势，想必你也能够看得清楚。”

对于宸儿，他心里面一直是有些愧疚的，所以难免也生出了几分补偿的心思，再加上这个儿子的确十分优秀，若是有朝一日，他真的能够继承大统的话，未必是坏事。只不过现在朝堂之上，宸儿的根基还是太浅薄了，虽然一时风头正盛，但终究经不起考验。“儿臣明白。”

白羽宸依旧是拱手开口。夜帝终究还是开了口：“你若真的明白的话，又何必……”“父皇。”

白羽宸抬起头直视着夜帝的目光，“对于儿臣来说，阿音和朝堂上的所有争斗都没有关系。她是候府嫡女也好，是一个平民女子也罢，儿臣想娶的只是她。”

白羽宸的话让夜帝不由自主地愣住了，忍不住想起了当年遇到的女子，“宸儿，你的母亲……”白羽宸目光瑟缩了一下，这是眼前人第二次提起自己的母亲。夜帝喃喃开口，语气里面带着几分紧张和小心翼翼，“她，有没有后悔过？”

说到底是自己负了她，当年，他也曾给她许诺过，可是终究没有兑现自己的诺言。哪怕自己从来没有忘记过她，将皇城郊外的孤山赐名为乐缘，也只是因为，她是自己的缘儿。白羽宸沉默了许久，就在夜帝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白羽宸慢慢收敛了目光，低下头。“她有没有后悔，我不知道，但从她后来偶尔提起的只言片语中，我想如果再有一次机会的话，她应该会选择另一种人生。”

另一种人生……夜帝目光一怔，心头泛起了淡淡的疼痛。也是，怎么可能没有丝毫的后悔，自己这辈子有愧于缘儿，她心里面应该是恨着自己的。不，不只是缘儿，也许连宸儿心里面同样都在怨恨自己，否则他又怎么可能是现在这么一种态度。说到底，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罢了。“你……退下吧。”

夜帝声音像是陡然苍老了许多，“若是有时间的话，记得多入宫来看看朕。”

在威严的帝王在此刻看来也不过像是一个想要和自己的儿子缓和关系的父亲。但，这样的情况可能也仅仅只出现在这一刻罢了。过了这个瞬间，帝王依旧是那个帝王，在他心里面牵挂的，依旧是他的江山和社稷。“儿臣告退。”

白羽宸转身离开。其实，刚才他撒谎了。对，连他也不清楚，如果能够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母亲到底会不会后悔现在的选择。有些事情，终究不是一份愧疚，能够弥补的干净的。只不过，有愧疚之情终究比没有，要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