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出原因，院使问莫知语：“十一公主，莫不是老臣诊错了？为何皇贵妃娘娘的脉象平稳了许多，敢问，皇贵妃娘娘多久没有发作蛊毒了？”

莫知语想了想，也是一喜，自从皇贵妃吃了楚淮安带来的百尸丹，以往三个时辰发作一次的蛊毒，今日过去了三个时辰多尚未发作，“约三个半时辰了，今早服了景希郡主为本宫母妃求来的丹药，就没发作过了。”

院使带着屋内众人跪在地上行大礼，“恭喜皇贵妃娘娘！恭喜十一公主！”

随后又起来，院使点着头说：“这是好转的情况，多亏了景希郡主啊！”

院使内心泪流满面，要是皇贵妃一命呜呼了，七王爷和皇上不得要了他这条老命！“那十一公主，您看这七王爷为皇贵妃娘娘配的药，老臣又给加了一味朱沙，有重镇安神，解毒临床之效，只是娘娘服了景希郡主的丹药，这碗中药是否还要喝呢？”

院使询问。莫知语快速地穿过范金的柱础，脸上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不可能！下午太医院院使给本宫母妃请平安脉的时候说母妃脉象平稳，有好转的迹象了！都给本宫滚！本宫不信！”

“公主！”

身后的婢女们唤她，莫知语走路跌跌撞撞。不愿相信……方才她在寝殿时，皇贵妃身边的大丫头哭着跪在殿外，丫头说：“皇贵妃娘娘……薨了！”

幼时陪她捉蝴蝶，努力哄她开心的母妃，生病时任劳任怨，一步不离地照顾她的母妃，虽然她永远都是抗拒的冷漠脸，皇贵妃自小到大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打过她一下的母妃。他们来告诉她，母妃薨了。皇贵妃就像是一只老鹰，永远把莫南谦和莫知语护在羽翼之下，即使孩子长大之后疏离，遇到危险还是会飞在前面挡着所有的危险。想与世无争，不求德高为重，不求莫南谦登基，只求自己和孩子平安一生，尧顺帝的独宠，无疑是打在母子三人身上最大的利剑。皇贵妃江铃，是一位好母亲，一个好妻子，却不是一位好妃子，她太过优柔寡断，心软，正是这些，害死了与世无争的她。来到皇贵妃的寝殿，后宫的妃子都跪着，除了皇后，她比皇贵妃的位分高。尧顺帝和皇后站在一起，一脸凝重，莫南谦脸色比以往更冷，整个人散发着阴森森的气息，莫知语眼泪像断了串的珠子一般，不停的落了下来，从一开始的啜泣，到嚎啕大哭。尧顺帝拍着莫知语的背，父女俩从未如此过，莫知语以往从不给尧顺帝好脸色看，叫一声父皇都是奢侈，如今，倒是多了份安慰。莫南谦的拳头握紧，怒色显而易见，“高飞梁呢！给本王滚过来！下午你来请平安脉就没发现皇贵妃不对劲吗？你是干什么用的！”

太医院院使名叫高飞梁，高飞梁吓得一哆嗦，“七王爷饶命啊！下午微臣来的时候，皇贵妃娘娘的脉象比以往平稳许多，是好转的迹象啊！景希郡主和十一公主都可以给老臣作证啊！”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楚淮安带着风花走了进来，看见一行人跪在地上，还有莫知语哭得不能自己的样子，眼眶一酸，迈着步向前。她摇着头看着皇贵妃，手捂着嘴巴哭起来，“不可能，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风花扶着楚淮安，也不知皇后打的哪门子主意，竟过来拉着楚淮安站在一边劝着她别哭，只是楚淮安，哪有心思去想这是为什么。“都给本王滚下去！”

莫南谦怒吼，后宫的妃子和婢女侍卫都出去了，只留下了楚淮安、莫知语还有皇上几人。眸子看向皇贵妃的大丫头，这个唯一近得了皇贵妃身的婢女，“说！母妃今日一天都吃了什么！”

兰芝跪在地上，也是哭着，收敛了情绪，兰芝把皇贵妃吃的三餐说了一遍，“都是流食，也都让人验过毒，旁的都没吃过了……还有，太医院院使送来的汤药。”

矛头一下子指向了高飞梁，兰芝很聪明，以为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只是这点小心思，怎能套的过莫南谦的眼睛，但他没说。高飞梁瞪了兰芝一眼，连忙磕着头说自己无罪，“七王爷，皇上冤枉啊！微臣惶恐！皇贵妃娘娘服用的汤药，都是按七王爷您提供的方子抓的呀！”

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瞪大眼睛，抓着莫南谦的衣服说：“还有……在微臣之前，皇贵妃还吃了景希郡主送来的丹药！”

亏他当时还对楚淮安感激涕零呢，若皇贵妃薨了的罪魁祸首真的是楚淮安，真是死翘翘了！众人的目光锁定在了楚淮安的身上，楚淮安擦干眼泪，眼眶红肿，莫知语挣扎着想说些什么，却一直岔着气说不出来话。“是，皇贵妃娘娘的确吃了我送来的百尸丹，但那是压制和减轻蛊毒的。”

反正楚淮安问心无愧。莫南谦点点头，楚淮安为了皇贵妃一直奔波流走他和莫知语都看在眼里，问兰芝：“百尸丹在哪里？”

相信的是楚淮安不会害皇贵妃，万一是别人在药里动了手脚，她是个单纯人，难保没有发现。取出一粒百尸丹，莫南谦认真的查了一遍，“这丹药，由百虫之尸练成，以毒攻毒，一般的蛊都会被此丹药解了，对于中了龙蛊也是起减轻压制之效。”

那皇贵妃是怎么回事？众人想着这个问题，莫南谦眸子一寒，射向高飞梁，“身为太医院院使，有着多年的经验，高飞梁，你是不是在本王的药方里加了什么东西？”

“只加了一味朱沙，七王爷您明鉴啊，朱沙带有小毒素，是重镇安神，解毒临床的上好药品啊！”

高飞梁的心情忐忑，早知道就不手贱了……这样看来，两个人都没有错，莫南谦掐住高飞梁的脖子，“谁允许你擅自加药，还没有告诉本王的！”

“微臣……”高飞梁说不出解释，的确，这朱沙是他擅自加的，但他起初的心是好的，谁都没有想到，皇贵妃会突然，就这样去了。殿里很安静，偶尔传来莫知语的啜泣声，楚淮安一动不动，像是失去了生命力的木偶娃娃，她突然想起来，她的二师兄的身世。陆川，他的国家，是被帝国和龙国联手消灭，但最后吞并的，是帝国。他若是真的恨，皇贵妃身为当初下命令攻打菱国的皇帝最宠爱的妃子，丹药是陆川炼制的，想加点东西，太容易了。只是莫南谦接下来的话，让楚淮安知道，是她太小人心，误会陆川了。在高飞梁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紧，在高飞梁快要断气的时候，莫南谦松开了高飞梁，高飞梁拼命的吸着空气。“朱沙和众虫都是相克的，百尸丹，就算听名字你也应该知道，那碗药绝对不能给母妃喝。”

舒了一口气，心底对陆川升起愧疚之感，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两个婢女的争斗声在殿外响起，尧顺帝面露怒色，“放肆！谁敢在朕的皇宫里嚷嚷！朕把你们都斩了，扔到军里当军妓！”

楚淮安头上黑线，这尧顺帝怎么老是要把犯罪的女子扔到军里当军妓啊……两名婢女被带了上来，一名是莫知语的大丫头，一名，是皇后身边的丫头。莫知语的大丫头跪下来，昂着头，底气十足的行完了礼，“奴婢有话讲。”

这种节骨眼，肯定是和皇贵妃有关，尧顺帝大手一摆，“准奏。”

“启禀皇上，奴婢是十一公主身边的大丫头，十一公主到哪奴婢就到哪，奴婢先前与景希郡主并不认识，所以奴婢只说一句公道话，不说假话。”

顿了顿，“方才听见这位婢女打算算计景希郡主，奴婢替郡主抱不公，郡主为了娘娘到处奔走，甚至不惜去了龙国，这是奴婢那日不小心听到七王爷和公主谈论的。百尸丹是今早郡主送来的，娘娘服下后，原本隔三个时辰甚至更短就会发作一次的蛊毒，在娘娘薨了之前一次都没有发作过，而且，高院使是在郡主之后才来的。郡主向来与我家公主交好，为人仗义爽朗，奴婢把茶水不小心撒到郡主的衣裙上，郡主也只是笑了笑，丝毫没有责备奴婢的意思，更不可能会有害人之心。请皇上和七王爷明鉴！”

另一名皇后身边的婢女也毫不示弱，随即开口道：“今日奴婢为皇后娘娘去太医院抓药时，景希郡主出现在了太医院。那日皇贵妃娘娘中了断肠草的毒，却被郡主给解了，可见郡主是懂医的，面上当个好人，私底下动手脚也不是不可能！”

“放肆！一个低贱上不了台面的小奴婢，也敢对郡主咄咄逼人！”

太后的声音传来，只见太后迈着雍容华贵的脚步，目光凌厉地瞪着皇后的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