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就能将其背下来。可是事实是,北翎玉苦熬了三日,一直到最后因为心底不服输的韧劲,还有慕容昭这个奇怪的因素,让她脑海中一度觉得昨晚的画面是如此的熟悉。接着再看《琴乐》,就福至心灵顺理成章的记了下来。而且打从心底对《琴乐》有一种熟悉感。这就跟当初她第一眼看见古琴的时候那种感觉是一样的。不知为何,北翎玉想起了那日在北狄沼泽,云靖想说最终没有说出的话。或者自己的身上,真的隐藏着什么秘密?可到底是什么秘密,她自己也不知道。而身边的人,她谁也不能告诉。唯一能够帮她解开谜底的人,现在正在千里之外的北原国。看来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要赶紧去一趟西漠然后回去找云曦问个清楚。北翎玉结束了考试,顺着小道往回走,脑海中思绪千转,面上却一如平常。更何况有了面具的遮掩,没人知道她心事重重。“主子,你背书的时候简直是太厉害了。他们所有人都看愣了,奴婢也看愣了。看他们还敢不敢说我们主子是作弊!”
锦瑟一脸兴奋。“不过主子你也真是神了,竟然能够在三天之内背下《琴乐》,那可真是过目不忘啊,太厉害了!主子,再过两天就是相琴节了,到时候主子就可以出去玩了。主子来琴州之后,还没离开过琴院呢……”北翎玉回过神,听着身边小丫头的絮絮叨叨,心里微微一暖,唇角轻扬。回到潇潇轩,阁楼里空无一人。北翎玉连续三天高强度熬夜,这会儿也懒得管其他人,慕容昭最近和苏哲文往来频繁,兴许是一同出去了。北翎玉吩咐了锦瑟一声,躺下补眠。在琴院的第一场战,她赢得漂亮。这一觉睡得格外安心,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星光漫天的夜晚。从床榻上起来,北翎玉揉了揉干瘪的肚子,一天没吃饭略显饥饿。但是现在这个时辰,已经过了饭点。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北翎玉一愣,不是吧,每次饿的时候慕容昭都这么恰到好处的出现?他是灶神吗?房门被人推开,来的人不是慕容昭,却是锦瑟。“主子,您起了?”
小丫头脸上闪过一丝欣喜,雀跃道,“奴婢看您睡的沉,没敢打扰您。”
是锦瑟啊,不知为何,心底莫名有种失落感。北翎玉揉了揉昏沉的太阳穴,应了一声。见北翎玉起床,锦瑟立即过来服侍,又端来水盆给北翎玉梳洗。“主子估摸着饿了吧,奴婢留了饭菜,这就给您端上来。”
锦瑟道。北翎玉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奴婢不辛苦。”
锦瑟笑着下去,不一会儿就端上来了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而且不知是怎么保存的,还泛着温热。北翎玉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疑惑道,“琴院不是不让做饭吗?这个怎么是热的?”
“昨晚主子忘了吃饭,司墨公子就特意做了一个食盒,能够给饭菜保温。奴婢之前就是把菜放在食盒里,所以现在端出来就是热的。司墨公子真是厉害,竟然能够做出可以保温的食盒……”北翎玉这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头吃饭。虽然这个人不在,但不知为何,总觉得这里到处都是他的影子。“锦瑟,司墨和白薇姑娘回来了吗?”
北翎玉问道。锦瑟答道,“白薇姑娘晚饭时分回来的,倒是一直没有看见司墨公子。今日苏公子也来过,只是司墨公子不在,主子又在睡觉,苏公子只是坐了会儿就走了。”
苏哲文来过,那就是说,慕容昭没有跟他在一起。那么他去了哪儿?北翎玉想了一会儿,没想到干脆就算了。反正他去哪都不关她的事,这几日天天被那《琴乐》压迫着,北翎玉连门都没有踏出,连吃饭都常常忙忘。得空今晚上可以休息一下,虽然不能离开曲幽琴院,但也可以在这里面好好转一转。用过饭之后,北翎玉带着锦瑟出门。北翎玉这才发现曲幽琴院特别大,琴院里的竹子特别多,别看跟她一起上课的学生只有二十多个,但是琴院学生很多,只不过是不同的琴师授课而已。北翎玉漫步在竹林里,随处可以看见三三两两正在说话的学子,还有人独自坐在一角静默地练琴。大晚上借着月光练琴,也是一件雅事。找了个没多少人的僻静角落,主仆二人在一处竹子下坐了下来。“锦瑟,你有没有听见一阵琴音?”
北翎玉的耳朵微微动了动,沉吟道。锦瑟四处看了看,说道,“主子,这附近没看见有人弹琴。不过这琴院之中到处都是练琴的人,听到琴音也不奇怪。”
“但是这琴音,给人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北翎玉喃喃自语。不知为何,她有种冥冥之中的直觉,这就是慕容昭的琴音。慕容昭在这里弹琴?要想证明自己有没有猜错,干脆去看一看。北翎玉没有犹豫,起身就向着琴音传来的方向而去。“主子,你去哪儿啊?”
锦瑟连忙小跑着跟在北翎玉身后。北翎玉屏息聆听了一会儿,确认琴音的方向,道,“我去看看是谁在弹琴。”
锦瑟虽然纳闷主子为什么要去看是谁弹琴,这里这么多人都是弹琴的有何好看的。但是既然主子发话了,她也不赘言紧跟其后。顺着琴音而去,曲径通幽处,人烟越来越稀少,只有月光依旧。茂密的竹林,一曲琴音幽幽飘来。弹琴的人,循声而来的她,跟在京城琴苑的那场相遇如此重合。北翎玉站在一簇紫竹后面,此时已经可以清晰看见弹琴的人,果然就是慕容昭。但是他身边坐着一个女子,他的双手按在女子的手指上,似乎是在教她弹琴。女子时不时抬起头冲着他笑笑,不知在说一些什么,北翎玉看见慕容昭这样一个冷面男子,竟然也露出那种很温柔的笑容。他们的坐姿,犹如慕容昭将那女子拥入怀中。那女子,便是池弦夜。北翎玉的脚步停顿了,没有再往前一步。她猜中了故事的开头,却没有猜中故事的结局。即便同样是循声而来,同样是慕容昭,原来也可能出现两种境地。不知为何,北翎玉心里莫名有些不大痛快。锦瑟自然也看见了这样一幕,不过小丫头想的比较单纯。司墨公子和自家主子是一伙的,不然司墨也不会让主子来琴院学琴,也不会对主子这么好。而池弦夜如此刁难主子,就等于是主子的敌人。司墨公子怎么可以跟自家主子的敌人如此亲密呢?这不是等于叛变队伍吗?小丫头很气愤,立即就要冲过去,却被北翎玉拦住。但是两人发出的动静还是惊动了正在弹琴的慕容昭,几乎是本能反应一般,他手中的琴声一顿,双指夹起一片潇潇落下的竹叶向着北翎玉射去。北翎玉正拦着锦瑟,对于慕容昭的突然袭击没有丝毫准备,不知道为何她潜意识里没有想过慕容昭会对她出手。或者在看见那满天的萤火虫之前还有防备,或者在一起陷入泥沼同生共死之前还有防备,或者在她即将被火祭而他毫不犹豫陪她一起死之前还有防备,但是此时此刻,她对他,毫无防备。即便只是一片柳树叶,但是慕容昭对于偷窥者出手毫不留情,灌满内力的竹叶犹如坚硬锋利的飞镖一般,正好射在北翎玉的脸上。嘶嘶……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之后,柳叶和北翎玉脸上的面具同时跌落在地上。慕容昭也站起身,看着北翎玉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他曾见过这清冷的绝世容颜,而此时这张脸上再无清冷,只有茫然。而她脚底下,流金凤凰面具因为柳叶的袭击,四分五裂。不过那茫然也只是一瞬间,瞬息北翎玉就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她自然不会质问慕容昭为何会对她出手,慕容昭又不知道是她,他要攻击的是偷窥者。她也自然不会质问慕容昭为何和池弦夜在这里琴瑟和鸣,她又不是慕容昭的谁,人家师兄妹怎么样,她管得着吗?只是为何心底那种不痛快的感觉却是越来越强烈。到底在不爽什么?北翎玉没有说话,但是锦瑟却被吓了一跳,火冒三丈看着走过来的慕容昭,怒道,“司墨公子怎么可以对我家主子出手!还好有面具挡了一下,如果不是这面具,只这一下主子就要毁容!司墨公子,你到底是跟我们一边的,还是跟她一边的?怎么能够帮着外人欺负主子呢……”“住嘴!”
北翎玉冷声打断她。锦瑟还在为北翎玉不平,但也只敢小声应了一声,不再说话,只是那双眼睛依旧愤怒的盯着慕容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