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谈恋爱，唐宁心想，这种事情就应该问清楚啊。但是想也知道，唐婷这种在感情上磨叽的性格，肯定不会过多的询问别人的隐私。“再后来是他来本市，我们有过联系。我毕竟对本市很熟悉，所以连带跟他多了些话题。后来他约我见面，正巧那段时间我遇见许多糟心事，他晚上叫我吃吃饭，大概那是我最放松的时候。”

“吃完饭之后呢？”

唐宁问。“之后怎么？”

唐婷有些呆愣，想起了才说，“之后就没有什么，我们简直像个饭搭子。吃完饭就告别了。”

“那么，你什么时候意识到他可能喜欢你？”

唐宁问。这可不是她空穴来风，毕竟像唐婷这种沉闷的性格，不可能很早就能够意识到对方的企图。唐婷说：“后来有一次，他说他来本市看朋友，找我去吃饭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就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一起吃饭的有他的朋友夫妇，以及他，再加上个我，这个搭配不太妙。”

唐宁在心里点头，这个姑娘还不算太傻。“所以，我在心里猜，他是不是喜欢我？就像不经意间碰倒块多米诺骨牌，所有的细枝末节才串联起来，所有的不明白好像找到了正解。”

唐婷说着，表情又黯淡下去了。唐宁脸色并不好，她由唐婷的事，不由的想到了自己。其实她这个人在感情上特别不灵光，她不喜欢猜，她理想的表白方式是有事说事。比如她喜欢一个人，她会找个时间直接跟他挑明说，我喜欢你，我可不可以做你女朋友，我们能不能在一起。这样得到的答案也干脆利落，行就在一起，不行就散。如果有人要跟她在这方面绕圈子，凭她这样清奇的脑回路，估计真的会直接撞破南墙跃马扬鞭越走越远。唐宁知道，像自己这样的性格，总能够在这样或那样的不对劲里找出自己认为是合理的解释。但是唐婷却不是，她甚至和唐宁是完全相反的两种性格。“那你去了吗？”

唐宁问。唐婷摇头道：“好像一块积木，怎么挤都挤不进原来的位置。所以，我拒绝了。但凡遇见男女感情上的事，我下意识反应都是拒绝。”

“为什么？”

唐宁不解。“没有为什么。我安慰自己，或许是我想太多，是我自作多情，他或许根本就没那个意思。但我不敢大意，我知道如果真如我所想，如果真要挑明了说，我……”唐婷没再继续说下去，但是唐宁已经完全明白唐婷的意思了。她动心了。那么她自己呢？唐宁心想，她不由的将唐婷的心思带入到自己的感情问题上，那么她现在对裴擎东呢，也动心了吗？“那既然这样，你们后来……”唐宁问。一般男人，被拒绝过一次就不会再有第二次了。这个男人却三番两次找唐婷，想必目的早就不单纯了。而唐婷居然会答应那个男人，想必也是动了心。“什么时候意识到你可能喜欢他？”

唐宁循序善诱。“在拒绝他之后。没有想象中的轻松，相反，我感到很沉重，又很空。好像从身体中被生生挖去了什么。回来的路上闷闷不乐，听歌走神，回家后被一句歌词一语点醒，我恍然大悟，或许，我也有些喜欢他。”

“或许你不相信，我这个人吧，失去了很多，所以才知道什么东西应该去珍惜。我不知道喜欢为何，但我很清楚何为不喜欢。每次我都想说，以后我们不要再联系了，每次都不忍心开口。后来他真的没再联系我，我却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的生活了。整整一个月，我什么都没干，睁眼闭眼都是他，我恐怕是疯了。”

她的确是疯了。唐宁低头，看见裴擎东发来的信息，心里替唐婷不值。那个男人，不知道她这样纠结。唐婷还在继续说：“我对爱情和婚姻的设想。爱情，不妄想亦不作为。至于婚姻，在差不多的年纪相亲，遇见个差不多的人，结婚几年后离婚，我继续过自己的生活。离异，好过大龄单身未婚。这是我对婚姻的认知，也是婚姻于我的价值。”

“一直以来，我都在为自己独自生活做准备。稳定的工作，稳定的收入，买个带露台的小屋，在阳台上种柠檬树和爬山虎。年轻的时候有时间就去旅行，在陌生的城市住几天，学着当地人那样一日三餐，闲逛看日落。等老到走不动路，就请两个钟点工，轮流每天来打扫卫生，顺带确认我依旧活着。一直以来，我觉得我一个人生活挺好的。直到遇见了他。”

“之前我还觉得，我跟他之间或许是友情，但是后来，我明确地区分了什么友情和爱情？友情是我喜欢和他这样的一群人玩。爱情是我只喜欢和他一个人玩。”

友情是驯养。小王子在狐狸的要求下驯养狐狸，重新定义彼此，然后告别。爱情是责任。小王子离开玫瑰花后，时刻都在想念她，担心她，最后跋山涉水不计代价也要回到她身边。唐宁沉默着，唐婷的故事刚刚说了个开端，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唐宁心里又是自责又是内疚，她觉得是自己害苦了唐婷，原本，她想直截了当的跟唐婷说实话，但是现在，她半句话也说不出。“怎么了。这么沉默。”

唐婷笑着，想要缓解气氛。但是她抬眼一看唐宁，后者险些要哭出来。“你怎么了。失恋的是我，受打击的是我。你怎么好像也要哭了。”

唐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