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洋洋洒洒转眼便落了半个冬天,眼看就要到年下,各宫张灯结彩,披红挂绿,喜气洋洋。只是最应该有的年夜饭宴会,自皇帝继位秦王道如今一统天下都不曾再有过。年三十到年初一两天,他不见任何人,任何人也找不到他。故此,年下在宫里总是少了味道。“往右点,再往右点,高一点,再高一点歪了歪了,虞凉思你那么粗的胳膊是摆设么,再抬高点会断吗!”
傍晚光明台的门口,小孩仰着头咬牙切齿地碎碎念,这样好好说话不超过半个时辰的家伙却有一副姣好到令人发指的皮囊。白皙的脸裹在一件毛茸茸的狐皮氅子中,写满了不耐烦和嫌弃,微红的薄唇和渐渐长开的剑眉星目,不见女相反生英气俊朗。然而,我现在怎么看都没有啥感觉,只恨不得和他同归于尽。也是我作,我倒霉。昨夜偏要拉着胡亥打赌赌夏师傅今天晚膳会做什么馅的饺子,结果毋庸置疑地是我赌输。这一天做什么都要听他的,不许和他抬杠。所以便有了我站在一动就吱呀吱呀叫的木梯上,双手抱着一只火红大灯笼小心翼翼地调整位置,一声不吭地任他使唤。“唉!”
胡亥用手撑着额头,放弃道,“好了好了,你滚下来,小爷来挂!”
“……”比我矮一个头的矮子闭嘴!在矮子的各种嘲讽打击下,我一怒之下找准了位置,三下五除二就把灯笼挂上,让他唇枪舌剑,无处安放。我在木梯上毫无形象地得瑟了一会儿,然后在他杀人的目光洗礼下,认怂地爬下来。得意总会忘形。光明台的梯子恐怕是在库房里放久了受潮严重,竟让我将最后一节踩断,脚下空无,若不是胡亥巧妙地扣住我的腰,不然便是一记狗吃屎。“蠢货。”
努力半天终于还是在最后这一失足成千古恨中得到两个最不想听到的字眼儿。八成他今天已经嫌弃我嫌弃到家了,白眼都不愿翻一个,“你今日还是不要出现在光明台里了,准你一日假,爱上哪,上哪去,但如果惹事,小爷可再不救你。”
“你真有这么好?可是这大过年的你一个人伤没好,人又那么点大,可以吗?”
我又惊又喜,假期可是古今中外的工薪阶层一年之内除工资外最期待的事情。“你管这么多干嘛,记得去给夏师傅传个口信,说夜里送饺子过来给我,要芹菜牛肉馅的。”
他说着,就兀自走回了光明台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了门,而我站在门外的风口独自凌乱。哼,不要我就不要我呗。虞爷我又不是除了光明台没地方去。话说回来我来光明台半年,没再见过乐雎和静说,御膳房今天虽然忙,但入夜后便能得清闲,我打算悄悄摸到她俩的房间里,躲到晚上她们累得近乎对生活失去兴趣的时候,突然跳出来给她们带来生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