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条训诫是什么,做爱做的事,杀该杀的人!”
刚才还扬言要把霍天信这个大舅哥灌醉的子高,只是和霍天信多喝了那么几瓶,就已经醉得五迷三道,和弥离罗一起唱和燕离的话,疯疯癫癫得让云婵恨不得支块牌子写上“这货与我无关”。“做爱做的事,杀该杀的人。”
我撑着脑袋,眼中带笑地瞧着胡亥,“乍一听,好像确实没什么不对。”
还挺像个传销组织的。胡亥不说话,他也被燕离和子高灌了不少酒,看向我的眼神有些涣散,但还是很正确地牵到了我的手。我们趁众人东倒西歪时,就悄悄溜了出去,他把我带到千羽阁的地下室内,这里面冷得像个冰窖,点蜡烛都费了好大的劲儿。待蜡烛的光勉强把地下室照亮,展现在我眼前的是满天花板用绳子挂着的木匣子。胡亥随手取下来一个,打开拿出里面斜的密密麻麻的丝帛,给我看。“这个人,郑地富商,但仗着有几个小钱,就任由儿子强抢民女,纵容刁奴鱼肉一方百姓,甚至当街放狗咬人。当地政府不敢管,也不敢对上面说。那个请千羽阁出手的男子,就是当时被狗活活咬死的老人的儿子,他用自己的命求我们出手。我们,也没有辜负他,一个晚上那个富商家上下十多口人就被小弥找来的一群野狗全给咬死了。”
“这个人,曾是个郡守,但勾结山贼,逼迫百姓除了官税还要交给自己府邸一定的粮食,子民怨声载道,却无处鸣冤。刚好阿夙和隼叔路过,当着大家的面斩下那狗官的脑袋,还把那十几个山贼的窝给端了。阿夙用毒的本事好,他们的死相惨不忍睹,后来被别有用心地传成了是我千羽阁用这样的法子毒害了一村无辜百姓。”
“……”“还有这些,这些,倚仗权势,作威作福,勾结无天教试图让一村村民都变成无天教的行尸走肉。你觉得,有必要让他们寿终正寝,死得其所么?老天不开眼,让恶人当道欺负小老百姓,欺负老实人,那我就用恶人的方式,去抹掉他们。但有时候我也会想,我这么做会不会也是错的呢?”
他说话时已经有些站不住,我便搀着他找了个地方坐下。“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靠着他的肩膀,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安抚他。我突然知道为何我和他会在这么多波折后还能走在一起,一是天命注定,二是我和他都是一样的人。恶人永远比善良的人多,要想制服,圣贤口中的宽恕和教化其实是最没用的。人的贪婪,欲望,自私,狡诈是与生俱来,无师自通的。这也是人可以忏悔千次万次,亦可以作恶千次万次的原因,没有人能够拔出天性。包括我和胡亥,但最起码我们有这个认识,拔不出劣根,那便以暴制暴,把被劣根完全吞噬的东西抹杀掉就好了。成佛成魔,都没有关系。“咱们注定是遗臭万年的命了,多杀几个人和少杀几个又有什么分别?”
我抚着他精致的脸,将额头与他轻轻相抵,“没有人会因为我们杀了那么几个恶人,就将我们歌颂的。所以不要怕,坚持走下去。反正我的手也并不干净,所以我都想好了,就算是地狱,我都跟着你,万箭穿心还是刀山火海,只要我们在一起,又有什么可怕呢?”
他静静地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从始至终,只要在他身边,我就从未怕过。哪怕,我们的未来注定是毁灭。宫中的消息我倒一点都不落下,第二天大年初一的清晨,高红雪就亲自用了千羽阁的信鸽传信回来,说一切顺利,都按照我计划那般走。我很佩服高红雪,是怎么把我说的用武功看起来却没用武功演出来,也十分佩服杜蘅越来越炉火纯青的演技。她跪在皇帝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像只受惊的小鹿,怎能不惹皇帝的怜惜。皇帝下旨,破格晋宜良人为夫人,平白无故就拿走了郑夫人的后宫之权。而高红雪也因为挺身而出,复宠于皇帝,她抓住机会,再次把不常入后宫的皇帝死死地套在手里。杜蘅也乐得清闲,安心地过了几天舒坦日子。郑夫人这一回,虽然没有被皇帝明着禁足,但既是失了权柄,又失了方巧云这个左膀右臂,着实大快人心。“我就说吧,只有这种看起来简单但实则复杂的法子才能降住她。”
我趴在正和容夙对弈的胡亥的肩膀上,同云婵得意洋洋地笑道,“可惜了,郑夫人这回估计怎么也想不到,会是我在后面搞出来这么多事情。”
“郑夫人在后宫虽是树敌颇多,但对我母亲却是一等一的好,我母亲也没有辜负她,她重新拿回权力只是时日的问题。”
子高给云婵一颗一颗的剥瓜子,剥成一盘后再递过去。“是么?”
胡亥盯着棋盘,插嘴进来,“若是趁胜追击,那她就永无翻身之日了。”
“可眼下咱们没工夫专心对付她。”
子高耸了耸肩,“何况她既然失了权力那就暂时已经不足畏惧了,咱们还是先把桑海的事情解决好吧。”
“桑海怎么了,扶苏不是已经想到法子拖延了么?”
我疑惑地问。“父皇回来后没多久就发现了扶苏的小动作,扶苏为此又被训斥了一通。”
子高轻描淡写的口气,像是在跟我们谈论一个新听来的笑话,“咱们呀,看来一定得在元宵之后就得出发了。”
“不然你还想待到和凰娘成亲么?”
胡亥嗤笑一声。我们在屋里的人都笑出了声,暗暗为接下来的事情摩拳擦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