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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阴兵借道(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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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声⻦鸣划破了寂静,远处的岸边渐渐光亮了起来,还以为是黎明时刻,定睛一看却是通州码头到了。曾几何时漕运商贾川流不息、昼夜不停,而今由于战事以及朝廷怠政,萧条了好些,但还是相对人头攒动。

令狐过和小奕牵着⻢上了码头,看到沈蓉蓉在船头上查看着货物,令狐过对着沈蓉蓉吹口哨答谢约她一起下船喝酒,却被沈蓉蓉视若无睹,让其好生无瘾,心想:“我令狐过当日在京师遇到的羞花闭月、沉⻥落雁多的是,而今让个大龄女子落颜,简直就是英名尽毁。”

小奕看透了令狐过的心事,呵呵奚落着说:“令狐哥哥,你自诩玉树临⻛,一副书剑无双柳三变似的放任不拘好争胜。那日在宁远城外厮杀,小奕亲耳听到令狐哥哥对吴三桂说自己是廉贞星下凡,对女人更是情郎般的温柔。看来这次遇到了位冷若冰霜的沈蓉蓉师太,对咱们风流倜傥的多情公子无动于衷啊。”

令狐过顽皮笑说:“有小奕妹妹的问候,在下心满意足了。”

小奕掩着嘴笑,“看来令狐哥哥只有被视若无睹的时候,才会想起小奕。令狐哥哥,你应该这么想,沈师太,你今日对我视若无睹,明日定让你仰望于我。”

二人本叫对方为令狐公子和小奕姑娘,而今不知不觉以“令狐哥哥”和“小奕妹妹”称呼对方,看起来不像一对追缉和被缉的对手,而是浪迹江湖的知己。

二人牵马上岸,小奕问:“为何我们要停在这里转去京师而不是继续坐船进入京师码头?”

令狐过对着沈蓉蓉的身影眨了下眼说:“你觉得沈蓉蓉师太欢迎我们继续坐她的船吗?”

惹得小奕捂着嘴笑,随后听到令狐过正色说:“感觉我们一上船就被盯着,所以我想改变路程。”

令狐过和小奕在岸边市集里走着,看到满街张灯结彩,虽然比不上京师内城繁华,但也十分热闹,尤其二人刚从贫苦的边疆回来,更是对这市集十分沉迷。或许二人带着些贪玩的情绪,且由于赶了好⻓时间的路,现在处于夜间,即使快⻢加鞭赶到京城,城⻔或许没开。此行十分机密,也不好使朝廷边疆之密令来敲叫城⻔,因此二人决定暂歇一会再赶路。

虽是深夜,但市集里的买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连成一片,声声入耳。令狐过和小奕在家绸缎铺里各自买了件衣衫,由于时间较短,二人也没有精挑细选。小奕换了套⻩白色的衣裳,甚是精神。令狐过亦换了套浅白色⻓衫,对着小奕说: “这次我也要学学小奕妹妹,做个白衣。”

顿了下,笑说:“可惜我无粉纱,因此只能做白衣粉面,而不是白衣粉纱。”

小奕笑不拢嘴:“掌柜的,能否给这位公子找个粉红色的面纱,他想男扮女装。”

二人进入个酒家,看到店小二们端着酒菜⻜快穿越于各张狭隘的台椅缝间,各种猜拳声、谈笑声和酒杯碰撞声合成一片,好是喧哗。令狐过和小奕让小二给两匹骏⻢添些草料,之后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上菜。

此时应是夏天,可不知为何,京师这些天怪得很,时常刮⻛下雨甚至飘雪。而今正是深夜,未免有点夜吟应觉月光寒的感觉,加上二人曾经落水,因此令狐过叫上了一锅羊杂汤,就是一副羊五脏下锅煮好,然后连水带汤盛了上来。同时令狐过叫上几个馍饼,热腾腾的,看是十分鲜美。

“令狐哥哥,你不怕汤里有毒吗?”小奕看到令狐过毫无顾忌吃。

令狐过一口吃着馍饼,一口喝着羊汤暖胃,“小奕妹妹,这些坏人第一次下毒害我却不得要领,他们肯定以为我能尝透百毒,而且他们通常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重复出招、再次下毒。再说啊,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咱们也不能一路不吃不喝,这样不被毒死也被饿死啊。”

二人吃喝之时,听到邻桌们在讨论京畿一带近期发生的怪事。

一位操着山东口音的客商绘声绘色说着:“数天前咱们济南的知府大人去城隍庙上香,刚到庙⻔,知府和随从忽然都莫名昏迷过去,这可是咱们济南府前所未有的怪事。”

“会不会是这知府昨晚和小妾缠绵过度啊?”

一操着江南口音的客商色笑着说。

“咱这知府正值壮年,而且常年修道,私生活很是检点。再说啊,就算知府体弱,随从们都不可能全部晕倒吧?”

“我看未必吧?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另一操着关外口音的旅客打岔说。

众人哄堂大笑。

“济南事情咱们不清楚,可京师这些天总是闹着天变,城墙东北方出现红赤的云气,有好几百团,峨忽不定。”

店小二送上酒菜顺便嘀咕了几句离开。

一位⻓居此地的商贾用那半京城口音半河南口音说道:“这些天,咱们邻居家的犬时常莫名其妙地旺吠要拼命往外逃,怎么拴都拴不住。而且前天我在家中的大树底下看到成群蚂蚁搬家,对面池塘里的⻥不断奔跳直到精疲力尽而亡。我家小孩还高兴着说有⻥吃了,可老父亲却忧心说道这不是个好兆头,看似有天灾人祸降临似的。”

掌柜刚好走过也叹气说:“咱们通州一带最近也天象幻变,就拿昨天来说,本是晴空万里却突然乌云笼罩,炎热火旺又突然刮⻛刺⻣,山林⻦叫狼嚎不断,晚上时居然倾盘大雨!我那些在昌平密云的亲友也说那边的天气亦是不可思议。”

说得最让人毛⻣悚然的莫过于一位刚到的瞎子算命先生,他的身边坐着个老妇人,是他的老母亲。瞎子说:“刚才出了京师到郊外老娘家,我这个瞎子居然看到一辆⻢⻋,⻋上满是血淋淋的人头,而且还对着我咧嘴瞪眼,至于⻋夫穿着官服却又不像顺天府的官差,且苍白如纸,甚是吓人。我想八成,不对,是十成⻅⻤了!常言道京师阳气盛,牛⻤蛇神不敢进城,但若是来了,就是大灾大难啊。我到了老娘家二话不说,背起老娘就要去河南投亲。出⻔时几个没睡的邻居问我干嘛这么急走夜路,我把这⻅⻤的事跟他们说,他们笑我瞎子说瞎话。也罢,天机不可泄露。掌柜的,再给我二十个包子,我得带着老娘⻢上走,越快越好。”

众人一听,顿觉有些危言耸听,心想京师地带或有事故发生,但断不会灭顶之灾这么严重吧?

“会不会是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这些年来,皇上用魏忠贤等阉党祸害忠良,杨涟杨大人这样的好官都死得惨不忍睹。”

一镖客打扮的人说。

“可不是吗?杨大人是大明朝难得的清官、好官!这阉贼陷害杨大人已经是天理不容,还要将杨大人一家赶尽杀绝,传闻杨大人有着个密函可以扳倒奸臣。”

一书生模样的⻘年人义愤不平说着。

令狐过之前虽⻓居海外,但也听说大明有个忠臣叫杨涟,为官清廉,爱⺠如子,只因不肯依附魏忠贤以致被害。传闻杨涟死的时候可是土囊压身,铁钉贯耳,体无完肤,百姓闻此无不流泪。这年头,可是奸臣当道,忠臣遭殃啊。

看着小奕脸色随着羊汤落肚逐渐红润,且换了套⻩白色的衣裳,甚是秀丽,两匹骏⻢休息片刻,亦恢复雄壮之力,令狐过决定继续赶路。

⻛继续刮,⻢继续跑,身后的河水经过昨晚的暴雨洗礼,正逐步泛滥。大河的深处,漩涡吞噬,有如哀嚎着这世道。想起杨涟的惨状,想起大明的困境,令狐过的内心不胜唏嘘,“大明啊,我的大明。”

令狐过和小奕正在夜间行走,正好经过一峡谷,四周幽静得就像停止呼吸似的窒息,一切显得那么销声匿迹,只是不时扩散着几声⻦鸣,象是垂死挣扎的求救。二人观察了一下峡谷,⻅无异常,便缓缓策⻢走过。就在二人即将走出峡谷之时,本是明月当空,却突然乌云密布一片漆黑,二人不由暂停了一下⻢,警惕地望着周围。

此时听⻅“嘀嘀”的⻢蹄声渐渐逼近,令狐过留心一听,看似只有一辆⻋,且从⻋轮碾地的声音来看不像是兵⻢追来的⻋,以为是过路商旅,本不以为意,却看到那⻢⻋⻜驰而来,⻋上插着面小旗子,挂着昏暗的灯,散发着淡绿的颜色。赶⻋的人身穿官服,却面无血色,脸色苍白。再看,⻢⻋上装的不是官府的库银,也不是什么货物,而是满⻋的人头!那些人头有的嘴⻆淌血,有的睁圆了眼,仿佛刚死去不久。峡谷幽幽,远处几根磷火随着野狐的叫声忽起忽落,阴⻛刮得越来越烈,⻢⻋在摇晃中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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