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从门口灌了进来,撩起了锦阳散落在额前的发丝,吹醒了她。锦阳倒吸了一口气,她堂堂的太皇太后,年方十八,尊贵无比,娇生惯养,怎么会有这样一双又黑又瘦,皮肤干裂,孩童一般大小的手?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视线从模糊到清明,看见的仍旧是这又短又小的手:“呀,哀家真是见鬼了哟!”
瞧着她傻乎乎地盯着自己的手看,好像是想盯出一朵花来似的,莫三娘寻思这死丫头当真是傻得淋漓尽致,上前揪着她的耳朵,把她拎了起来:“就算是傻子,那也得干活,想要吃饭,就立刻去把恭桶给洗了,然后去把驴子给喂饱,不然老娘打死你,别以为你那傻娘会来救你,她傻得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了。“说着挥动手里的棍子,又朝着锦阳的后背打了下去。锦阳醒神,慌忙躲过了又要下来的一棍子,绕到了莫三娘身后,对着她撅着的屁股就是狠狠的一脚:“胆敢打哀家,你的狗胆简直包天了,看哀家不踹死你这个老虔婆。”
莫三娘被踹得往前一趴,手上的灯笼也灭了,挣扎了许久才爬起来,“呸呸呸”地吐着嘴里的沙土:“呸,反了反了,今天老娘非打死你这个贱蹄子不可。”
话落,她摸索到了掉落的棍子,转身瞪着锦阳,那神情就像是要将她拆骨扒皮,嚼吞入腹。锦阳一个旋身又绕到了莫三娘身后:“想打哀家,吃土去吧。”
话落,莫三娘已经被踹趴在地。若非浑身上下痛得要命,锦阳一定跳上去骑着这个老女人,打到她跪地求饶不可。她向来最是识时务的,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了,转身就朝着门口冲去。倏然,一只手从门的左边伸了出来,拦在门口。想偷袭?锦阳一个下腰,就饶了过去,转身踢出一脚,连着打出了三掌,却连来人的衣角都摸不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武功全然不见了,只留下这空有样式的招式。锦阳知道自己遇到厉害的角色了,就算是自己巅峰的时候,也未必打得过,别说如今一身的伤痛了。屋里的莫三娘也已经拿着棍子追了出来。锦阳一咬牙,打算来个全力一拼。孰料,她尚未出手呢,就被人拎着领子跃出了院子。来人直接拎着她翻过了围墙,出了府,一路施展轻功来到了后山。寒风呼呼,小雪飘零,一处破房子内,火光摇曳。锦阳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冬季的夜,冰冷刺骨。方才一路过来的时候,寒风吹得她的脸麻到现在都还没有知觉。眼睛死死的盯着坐在火堆旁的玄衣男子,这人把她带来此处究竟意欲何为?莫不是要劫财劫色?她惊慌地抱紧了自己,劫财可以,反正她也没有,劫色不行,这个她真的有。要是他敢过来,她就跟他拼了,打不过咬也要咬死他,毕竟女子贞洁重于生命。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此时的表情正是眼睛瞪大,龇牙咧嘴的模样,像极了炸毛的猫儿。男子戴着的面具下早已笑成了一朵桃花,这小丫头当真是有趣极了。方才他施展轻功路过的时候,在屋顶瞧见了这小丫头踹了那个妇人一脚,嘴里嚷嚷着什么,觉得挺有意思的,便停了下来打算看好戏。见她步履蹒跚,定是打不过那个妇人,想要下来帮她一把,没想到,她竟也是个识武的,只是不知为什么想要逃走而已。心思一转,就把她带了出来。带出来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把人带出来了,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再把人送回去了。瞧她一身破破烂烂的,定是那户人家的丫鬟,估计是与管事嬷嬷闹起来了,就照顾她这一夜,明日是去是留,就让她自己做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