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自己的葬礼,是什么滋味?苏安槿站在陵园边缘,看着灰暗的墓碑上刻着“安故知”三个字的那一刻,心里不禁有些荒芜。她上辈子秉承师傅的遗训以己度人,救人无数,可是最终却被她养的两匹中山狼害的死不瞑目,看着站在墓前的那对惺惺作态的狗男女,苏安槿几乎是用尽全部力气才克制住此刻的愤怒。“姐姐,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逸远哥哥的……不会辜负你的临终遗言。”
慕诗琪站在墓碑前,哭的梨花带雨,几次竟然昏厥过去。若不是苏安槿见识过她的狠毒,此刻也会相信她的悲伤是真的,而一旁的林逸远一言不发,只是微红的眼眶,看起来颇为情深。可是这两人的嘴脸在苏安槿的眼里只有虚伪和恶心。就在此时——“姐姐临终前,将家族继承人的骨戒托付给了逸远哥哥,甚至,嘱托我要好好照顾她的男人,我也应了姐姐的要求,我们的婚期,就定在姐姐的头七那一天。”
在她的头七结婚?她尸骨未寒,这对狗男女就迫不及待苟合了?莫大的屈辱让苏安槿再也遏制不住,一个健步冲了上去,一巴掌,措不及防甩在了林逸远这个禽兽的脸上。所有人都傻了眼。饶是林逸远也没料到会被一个名不见经常的陌生女孩打了脸,脸色陡然阴狠,可是苏安槿却不准备停手,嫌不解气,再一次扬起手,可是下一秒却被保安架住。“哪里来的疯女人!”
慕诗琪见状不禁尖叫一声,看到林逸远俊逸的脸蛋上分明的红痕,陡然尖了嗓子,指着苏安槿破口大骂:“给我教训她,竟然敢在我姐姐的坟头闹事!”
苏安槿下意识想反击,眸间一闪,咬牙隐忍下来。她的招数全都是古医世家的路子,如果出手势必会泄露身份,小不忍则乱大谋,饶是知道这些三脚猫不是她的对手,苏安槿也只能佯装无力,仍由他们动手。可是就在疾风呼啸而来的前夕,苏安槿等了很久的拳头没有落下,而此时,耳畔却响起熟悉的男音:“住手。”
北驿,真的是他!从北驿出现的那一刻,苏安槿便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看着他走至眼前,几乎是同时的,苏安槿便被两侧的保镖松开。“北驿,这个女人是在我姐姐的坟头闹事,你不是最喜欢我的姐姐吗!”
慕诗琪见北驿竟然护着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不禁心生不忿。在场的人都知道北驿对安故知的情意,可惜安故知到死都不知道身后有这么一个守护神。苏安槿闻言不觉有些惊异,看着眼前俊美无俦的男人,对慕诗琪的话疑惑不已。北驿是她救治的最后一个病人,也是鲜少的知己之一。可是慕诗琪却说北驿喜欢她?苏安槿下意识朝他看去,却发现北驿的目光不偏不倚投射过来,四目交汇,透着令人莫名的情绪。“这个女人打了我,难道我不能教训她吗?”
一直一言不发的林逸远终于开口,淬了冰的目光犹如利剑直勾勾射了过来。而苏安槿早已经拿出酝酿已久的说辞,头也不抬道:“是一个小姐姐托梦告诉我,如果有人在她坟前宣布喜讯,就给我狠狠地打。”
话音一落,众人静默。尤其是眼前的男女,脸上扎青乍红,犹如打翻了调色盘,极其精彩。“你胡说什么!”
慕诗琪首先沉不住气,颤抖的语调泄露一丝慌乱。“闭嘴!”
林逸远见状匆匆喝了一声,有如鹰隼的目光转而投射在苏安槿的身上,拧眉逡巡一番,语气稍霁:“一个丫头片子的疯话,有什么值得信的。”
“是吗?”
北驿目光渐深,漫不经心地扫了一圈,沉声道:“我会查清楚故知的死因,如果和你有关,我不会放过你。”
说完,北驿便带着苏安槿兀自离开,甚至连目光都没有驻留。直到离开陵园,苏安槿的心情才稍稍平复,对刚刚的冲动仍有余悸,正当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之际,耳畔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你说你是做梦梦到了故知?”
“故知?”
苏安槿微微一怔,两人的情分虽然不错,可是一贯直呼名讳,而北驿却显然会错意,浅浅一笑,补充道:“你梦到的那位小姐姐叫安故知。”
不知为何,这三个字从眼前的男人嘴里吐出,竟然带着如此悲怆的情绪,苏安槿心头微动,咽下心头的苦涩,颔首道:“嗯。”
“她还说了什么?”
北驿静静地看着苏安槿,深邃的目光夹杂着几分愁绪,仿佛是在通过她,望另一个人。那个人是谁,不言而喻。苏安槿不知如何作答,今天的北驿和以往认识的男人大相径庭,若非重活一世她甚至不知道北驿对她抱有这样的心思。突然,北驿轻声道:“你的眼睛,真的很像我认识的一个故人。”
虽然眼前的女人和安故知模样完全不同,可是一双水眸都透着不染世俗的沉静和淡然,北驿的神色渐渐黯然,而就在此时,苏安槿终于鼓起勇气,忍不住追问道:“是你的朋友吗?”
明知故问,可是苏安槿却偏偏像得到一个答案。“不是朋友。”
“咯噔”一声,北驿的答案让苏安槿有些怔楞,可是下一秒,她却宛若雷劈的愣在原地。“是我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