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塞茜那惊慌的眼神可以看出来,她选择的这个目标是正确的。 “唔唔……唔唔唔!”
塞茜努力想要开口,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节。 迟愈拿着礼服,走到她的面前。 “如果你不想我把它烧掉,就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塞茜的眼瞳不停转动,示意自己无法说话,企图让迟愈将塞在她嘴里的布条拿出来。 迟愈不为所动:“你只需要点头摇头就行。”
“你知道丽兹吗?”
塞茜迟疑了瞬间。 迟愈面无表情地道:“你为什么认定我是最有可能被选中的?难道不是因为知道我姐姐的事迹,明白我与她一样,都有着某种‘天赋’吗?”
塞茜不可置信地望向迟愈。 见迟愈表情笃定,她犹疑数秒,还是点了下头。 “那你知道她的死因吗?”
迟愈继续问道。 这次,塞茜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丽兹是在“神国”中死去的,维尔特家虽然有些权势,但也不代表能将手脚伸到神明的领地去。 “你的父亲,你们维尔特家族,是不是尝试过调查这件事?”
点头。 “他们掌握了哪些信息,你和维娜清楚吗?”
摇头。 “那你们能联系得上你们维尔特的当家吗?”
塞茜先是摇了下头,然后又重重点下。 迟愈毫无障碍地理解了她的意思:“维娜不行,但你可以?”
塞茜眸含恳求地肯定了迟愈的猜测。 “我知道了。”
迟愈作势朝玄关走去。 “唔!唔!”
见她没有把礼服放下并给自己松绑的意思,塞茜焦急地扭动着身体,额头上细密的冷汗一点点沁出。 “我会把意外捡到礼服的事情告诉教士。”
迟愈打开木门,回头看向她,“如果你想瞒下这件事,就让你的父亲在天亮前来找我。”
话落,房间的门就被关上了。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塞茜的目光中先是迸出了强烈的恨意,但随即,一股挥之不去、愈演愈烈的焦急就在她的内心升腾而起。 她不断挣扎着,从满眼希冀到筋疲力尽,最后,她终于感受到了浓郁的绝望。 奥菲莉娅……那个该死的奥菲莉娅,她根本就没想过要给我求助的机会! 可恶……手腕好疼…… 塞茜的眼眸中含满了泪水,小幅度地转动手腕,试图缓解其上传来的酸痛感。 突然,她察觉到,绑在她手腕处的绳索似乎松了些。 她愣了瞬间,然后迸发出了难以抑制的喜悦。 ——等她出去了,她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父亲,让父亲严惩那个家伙!将她吊死……不,应该活活烧死! 带着这样的信念,塞茜努力了许久,终于让双手挣脱出来,三两下去除掉身上的束缚后,她一刻也不愿停留地奔向房门。 蓦地,她停住脚步,审视了一眼身上凌乱的睡裙。 见到这副模样的我,父亲非但不会心疼,反而会指责我的失礼…… 塞茜咬着牙,强行压下心中的委屈与愤恨,耐心地整理好仪容,然后才捧起油灯、缓步迈出房门。 按照父亲交给她的方法,塞茜找到了一位当值的教士,告诉他自己要见维尔特勋爵。 没等多久,一位穿着黑色燕尾服、头戴高礼帽、手持镶金手杖的中年男人便从黑暗之中走出。 “爸爸!”
塞茜刚要扑过去撒娇,却看到了维特尔勋爵身后跟着的一个褐发少女。 “维娜?”
她的语气顿时变得跋扈起来。 在房门口看到奥菲莉娅的瞬间,塞茜的心中就已经认定,是维娜告了密……若非如此,向来隐忍的奥菲莉娅怎会突然反抗,几乎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因此,对于“叛徒”维娜,她自然不会有好脸色:“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喊她过来的。”
维尔特勋爵和煦地道。 “事情我也已经听维娜说过了。”
塞茜的眼眸一亮:“爸爸,奥菲莉娅她威胁我,她抢走了我的礼服,想要借此威胁我!”
“她还非常嚣张地说要让您去见她,让您把查到的有关丽兹的事情全部告诉她!”
勋爵确认似的点了下头:“所以,你的确弄丢了礼服,是吗?”
塞茜愣了下。 尽管此时父亲的语气依旧和善,但她就是从中听出了一丝……杀意。 针对她的杀意。 “我……”她不自觉地瞪大眼睛,“是奥菲莉娅……” “你的母亲把你养得太过愚蠢了,我的女儿。”
维尔特勋爵打断了她,“临行前,我已经告诉过你,奥菲莉娅和她的姐姐一样有‘天赋’。”
“那时候你就应该明白……” “明天的那场典礼,就是专门为了奥菲莉娅而准备的。”
塞茜不可置信地道:“怎么……可能……” 这一刻,她突然想起了许多往常不曾在意的细节。 想起了她第一次对奥菲莉娅下手时,后者莫名避开了有毒的食物,让另一位无辜的女孩做了替死鬼。 想起了教士们对奥菲莉娅有意无意的纵容。 想起了她唆使维娜对奥菲莉娅下手时,原本一直唯唯诺诺的女孩竟一反常态地爽快应下了这份差事……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父亲!你不能这么做!”
“妈妈不会让你杀了我的!”
看着女儿惊慌失措的表情,维尔特勋爵的笑容依旧和蔼:“这是我和你母亲共同的决定。”
塞茜的目光扫过后方噙着微笑的维娜。 突然间,她提起裙摆,转身就跑! 维尔特勋爵不慌不忙地朝教士点了下头。 教士回了一礼,如鬼魅一般追了上去。 等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维尔特勋爵才问道:“奥菲莉娅在追寻丽兹的死因?”
“这不是秘密。”
维娜恭敬答道,神色不见丝毫怯懦,“她从未在我们面前掩饰过这些。”
维尔特勋爵轻轻颔首:“等到了红月庄园,你可以把我们发掘出的线索告诉她。”
“至于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我相信你有分寸。”
“是。”
维娜垂眸道。 “这是好事。”
维尔特勋爵意有所指地笑道,“如果她也像她那个不够走运的姐姐一样,在‘血月祭礼’之前死去……空缺的位置,总要有人填补。”
“到时候恐怕已经来不及再举行一次典礼了,多半会直接从仆人中选取一位‘新娘’。”
维娜霍地抬头,眼神中迸发出了一阵喜意。 “那是你的机会。”
维尔特勋爵鼓励地看了自己的小女儿一眼。 “……是!”
维娜声音颤抖地道,“我一定……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