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景天被我将了一军,强忍怒气不言不语。我又道:“如果皇上的后宫是由贵妃娘娘说了算,臣妾二话不说,立即向贵妃娘娘叩头认错,并回宫面壁。如果皇上的后宫是由臣妾说了算,何来私刑一说?”
凤景天被我堵得无法反驳。岳子珊以及其它三位妃嫔更是不敢二话。我笑了笑,接着往下说:“众位来势汹汹是想向本宫问罪吗?假如是,现在为什么不说话呢?大可以集众人之力将我打入十八层地狱嘛!老实讲,本皇后不在乎,完全不在乎……反正,我这个糟糠之妻连皇上本人都不眷顾,还有什么好怕的?”
“娘娘,您别再说下去了!”
秋艾轻拉我袖口,道。“傻丫头,我受了委屈,还不许我说两句?”
我拍了拍秋艾的肩膀,道:“小小一个执事宫女对本宫大呼小叫不说,还胆敢甩本宫巴掌!本皇后不过是按制管理后宫,居然还有人胆大到通风报信,以为将皇上搬来,本宫就不敢说话了吗?难不成在你们眼里,贵妃娘娘是主子,本宫就不是?”
“皇后言重了,朕不过是过来看看究竟。”
凤景天语气虽然温和,脸色却不太好。岳子珊被我连番点名,又见凤景天如此态度,吓得不轻,赶紧向我赔礼:“臣妾管教无方,甘愿受罚,还请皇后娘娘网开一面。”
“哈!”
我知道凤景天与岳子珊都憋着气无法发作,故意摆了个大大的笑容,三言两语将皮球踢回给两人:“贵妃客气了!你有皇上给你撑腰,我可不敢罚你,省得一会又被人说是动私刑!再说了,我挨了一巴掌,痛得要命,还得回宫疗伤!既然人是你宫里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微微低头,拉着秋艾,偷笑着掠过凤景天,心想娱乐完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要是再待下去,难保他不会憋出内伤。“恭送皇后娘娘!”
除了凤景天,所有人都很客气。走回雏凤宫,秋艾先前的胆子都跑光了,忧心地道:“娘娘,您这么顶撞皇上,又让贵妃娘娘难堪,太不明智了。万一皇上帮贵妃娘娘……”“他那么好面子,怎么可能帮岳子珊?再说了,我可是挨了一巴掌,没将那几个宫女踹进池子里就算不错了。何况,咱是等死之人,死都不怕了,还怕这一皇一妃?”
我笑嘻嘻地道:“你等着吧,再过一会儿,就会有新消息传过来。”
“什么消息?”
“那几个宫女的下场呀!”
我捧起桌上的果盘,边走边摘葡萄吃,想到凤景天生气的样子,不禁胡乱哼起流行歌曲。“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欠了我的给我还回来……”见我乐淘淘的,秋艾不再多说,忙着招呼几个宫女为我准备沐浴用的香汤。吃完葡萄,我兴高采烈地冲进内寝后方的浴池,吩咐宫女们不得打扰,三下五除二便净身蹦进水里,一边享受花瓣澡,一边盘算用什么材料做热气球,琢磨了个大概,又开始憧憬逃离皇宫后的美好生活,想着想着便舒舒服服地睡了过去。天亮醒来,竟然发现自己未着寸缕地窝在被子里,腕上还多了枚造型古怪的镯子,唤秋艾进殿问话,那丫头居然什么也不知道,还以为我是自己爬上床睡着的。我坐在床上,反复用力掰那古怪镯子,镯子却像长在我手腕上,怎么也摘不下来,便随手对着床头砸了两下,结果把床头砸了个小坑,手也震麻了,还不见它有半点松动的迹象。真是活见鬼了!折腾半天宣告无效,我彻底放弃,心想后宫森严,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呢?为什么要送这么个东西给我?应该不会是男人吧?要是男人……被人看光光,真囧!对,肯定不是男人!要是男人,见了咱这么喷火的身材肯定想入非非,本姑娘哪还有完璧之身?“娘娘,奴婢说的话您听见了吗?”
秋艾手捧一套紫色衣裙,站在我面前。汗,根本就没听见她说话嘛!我问:“你刚才说了什么?”
“昨晚那几个宫女被赶到辛者库去了!”
“就这事呀?”
我不以为意,取了衣衫往身上套。“贵妃娘娘被罚面壁一夜!”
我顿时停手,难以置信地问:“真的还是假的?”
“奴婢还会骗您吗?皇上亲自下令,宫里宫外都知道。”
“哈,想不到他挺舍得的!”
我咧嘴呵呵地笑,穿好衣衫从床上跳到地面,“估计这两天有好戏了!”
“什么好戏?”
“让我快点死的好戏呗!”
我满不在乎地道:“你想呀,岳子珊受了委屈,岳家会善罢甘休?肯定联合群臣将矛头指向父亲或者我呀!”
“啊?”
秋艾惊叫。“不信?”
我扬了扬眉,凑近秋叶递来的铜盆,抠了些水净脸,刚接过秋艾递来的绢巾,就听秋叶急冲冲地跑进殿,脸色很不好看。“什么事慌张成这样?”
我擦完脸,将半湿的绢巾扔回秋艾,取了盐准备洁牙。“娘娘,岳大人刚才在朝上参了丞相大人一本。”
“参就参呗,反正这么多年,我爹没少被他参过!”
我轻松滴道,准备洁牙。之所以轻松是因为我清楚父亲秉性。他向来处事严谨,从未做过违背朝政与帝皇的事情,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人找到参奏的理由。“娘娘,这次事实确凿。”
秋艾认真的态度让我觉察到事情的严重性。开玩笑!我可不想因为当年一句当皇后的戏言,成了坑爹一族!“他参我爹什么?”
“他参丞相大人强占京师驻军重地为夫人下葬。”
母亲过世前曾说,江南虽好,却不及京师故里亲切。父亲被调回京师时,因不忍母亲独自静躺异域,特地请了神起了母亲棺椁,一路周折送回京师。因我大嫁入宫,为不冲撞大婚之喜,母亲迁葬一事并未大张旗鼓地操办,仅择了块母亲家族的旧地低调入土,听说具体选址是由姨娘亲自定下的。既是母亲家族的旧地,怎会冒出强占京师驻军重地的说法?我沉吟了一句:“父亲一身清廉,断然不会做出有违朝纪之事。这中间定是有所误会!”
“娘娘,现在各宫都在传这事。听说,岳大人正带着各位大人堵在御书房门口!丞相大人正病中,又未上朝,事情怕是不妙!”
秋叶急躁地分析。“料想这事与昨晚的事脱不了干系。”
“岳长河与父亲过不去路人皆知。我真没想到他出手这么快,连送我去魔湖的日子都没等到,就急着想斗垮父亲,真是用心良苦啊!”
我琢磨了一下,这事断不可由着岳家党羽的性子胡来。我尚处中宫之位,他就敢如此嚣张,日后我若真不在了,他还不把父亲往死里整?“走,去御书房,我要好好看看我这位英明的夫君如何处理此事!”
“娘娘,后宫不可干政!”
秋艾急道。“事关母亲大人葬制,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不容秋艾多说,我随手抽了跟明黄丝带将发丝系成马尾,三两步走出殿门。守在门口的其它宫婢赶紧跪地请安。秋艾紧追在我身后,不断阻挡:“娘娘若真去了,不免再给人家留下口舌,到时丞相大人不是又多了一项被指责的罪名吗?”
“我一个活不了几天的人,被扣顶干政的帽子又如何?”
我几乎像一阵风一样地飘出了凤雏宫,没想到一出门即跟一个迎面而来的宫女撞得眼冒金星,彼此一起倒地。“娘娘,你没事吧?”
秋艾赶紧扶我起身,忽然又发出讶异的声音:“月心,你怎么在这里?”
听这语气,她俩认识?我狐疑地看向秋艾,只听叫月心的小宫女慌忙道歉:“皇后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有意撞你的!”
“没事,是我走得太急了!”
我揉着额头,瞥见月心手上覆盖着黄绸的小包裹,心想她该不会是从哪座宫殿里偷拿了什么东西吧?“娘娘恕罪,这是奴婢曾经在外宫时要好的一个小妹。”
秋艾连忙解释。可是外宫宫女怎么可以随意跑到内宫里?我有些疑问地看着秋艾,见她脸色坦荡,应该不至于有什么秘密可言,加之心里记挂着御书房那边,随口道:“哦,那她肯定是来找你的吧?那……你们叙叙旧,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