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进入A市的春天，晨起还有着不亚于冬的寒意。封晚怕冷，裹了大衣和厚厚的围巾才上了车，一边打盹一边往嘴里塞着餐桌上顺来的面包。高考倒计时以后，封晚觉得自己的时间每天都不够用，干脆省了吃早饭这一步。家里人骂了两句也不见效果，毕竟能稍稍对封晚起到牵制作用的封然和盛意都没有办法在高中生上学的时间起床。而封远启虽然起得早，却也舍不得对封晚说一句重话。干脆也由了她去。一附是全市最好的高中，因此要求也很严格。封晚顶着前夜因为熬夜做题造成的黑眼圈走进教室时，刚巧听到了几位同学的交谈。“哎，听说了吗，今天学校要来重磅嘉宾给我们做百天励志演讲呢！”
“谁啊谁啊，谁是重磅嘉宾啊？”
“听说请了五个，上一届和上上届的一共五个。上一届的就不用说了，之前那三位就在我们班对面，大家都是见过的。上上届的那两位就了不得了，两位都有点东西。”
众人听着那位同学卖关子有点急躁，摇晃着他要他继续讲下去。“好好好别摇了！这两位一个全科全能，另外一位是偏科天才，同一年考上A大。全科全能的那位两年修完所有学分就再没去过学校，至于偏科天才的那位……据说根本没去上大学，直接出国了！”
“叮铃铃——”上课的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那位同学还在懊恼自己没来得及说出来那两位的名字，老师就已经准时施施然走上了讲台。“上课了，都回到自己座位！”
封晚放好书包，抽出了数学试卷，抬眸看了一眼时间便低头开始做题。她一般有自己的节奏，老师提问的时候也能答得上来，所以一般不会干涉。只是她这次盯着那道题看了五分钟，也迟迟没能下笔。上上届的那两位，全科全能、作为A市状元考进A大的，是她的哥哥封然。而同一年，作为偏科严重的“天才”，堪堪靠着几门逆天功课保送A大的，是十五。封晚的思绪已经完全不在课堂上，盯着的白色试卷也变成了泡沫。眸中微微闪了闪光，低头从书包里掏出手机。封然收到封晚短信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了校门口，正准备迈开长腿走进去。手机微微震动，屏幕上弹出了封晚发来的微信。“怎么来学校传教也不告诉我？”
封然扫了一眼，按下了想修理封大小姐的的冲动，冷哼一声开始回复。“传教？什么叫传教？！我看你的语文学到小景肚子里去了。”
“封晚晚，你上课玩手机？”
封晚没有心思做题，桌肚里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看着封然发来的信息浅浅地笑着。“听说您这位传说要来，激动的心按捺不住了，急着向学长讨教呢。”
刚发出去没多久，手机再度震动。“封晚晚，你最好解释一下我的车是怎么回事。”
图片配的是那辆骚包的黄色跑车停在封家庄园停车场的样子。“夜临还有送车这项服务？”
封晚挑眉发着微信。“笃笃笃！”
讲台上传来响声，封晚没在意，继续低头骚扰封然。“我替你试过了封然，小黄性能一级棒！”
“考虑直接把这辆车送给你已经成年的妹妹吗？”
“嘭！”
一只粉笔头猝不及防砸中封晚的额头，全班同学都顺着动静看向她。封晚手忙脚乱捂上了额头，另一只手顺手把手机一塞。“封晚！我刚刚已经提醒过你了！你给我站起来！”
英语老师是个很凶的老头，封晚最怕的就是他，于是不情不愿却又不敢不从地站了起来。“老师，对不起。”
“我在上面讲课呢，你在干嘛？！”
老头子面相很凶，不乐意听道歉，气势汹汹就走到封晚身边，“我在上面讲英语，你在下面做数学？！”
封晚又慌忙收起堆成一堆的数学试卷。班里一阵哄然大笑。“上次英语考了多少分？！”
“149。”
封晚真诚地看着老头子，诚实地说了出来。“你考满分了吗？没考满分怎么敢这么嚣张？！”
“老师。”
封晚打断老头子的怒火，小心翼翼地举手，“是您说让我不要太骄傲，满分的作文要扣掉一分的。”
封晚说得很委婉，因为她上次考试英语试卷本身无可指摘。但是英语老头子就是对她不满意，硬生生当作卷面分也扣掉了一分。“还敢顶嘴？我看你是不需要学英语了，给我滚出去站着！”
“那我能带着数学试卷出去吗？”
班里又是一阵笑，连一向对封晚颇有微词的封嘉月都没忍住笑了出来。封晚看着老头子铁青的脸色，叹了口气，认命般走出了教室。现在已然三月，封晚别的几门功课可以说已经接近完美。单单只有数学，总是在大题上掉链子。不但没能帮她拉开差距，反而拖了后腿。上次的模拟考试她的总分离A大可以任意选专业的分数还差几分，于是焦虑让她不得不在数学上花费更多时间。但越是纠结，就越是适得其反。封晚靠在班外走廊的墙壁上，无聊地踢着脚下的地板。早知道不管怎么样至少把手机捞出来了，还能问问封然，到底来的另外一个人是谁，是谁，以十五的身份演讲。或者说，回来的那个人，是不是十五？安静的走廊里忽然响起脚步声，封晚抬头看向声音的源头处，只见封闭的走廊另外一头走来了一个人，长腿宽肩窄腰，逆着光勾勒出身形的轮廓。还没看清来人的脸，声音就先响起了。“同样是封家的继承人，你哥哥封然被当作优秀校友回来发表演讲，怎么封大小姐上课时间被罚站？”
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封晚只感觉自己四肢僵硬，大脑一片空白，发不出任何指令指示她的下一步动作，只是僵直在原地。张了张嘴却发现嗓子里发不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