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丛风单手擒住封晚的手腕，另一只手按在她的脑后，把人牢牢禁锢在怀里，唇覆上了她的，带着丧失理智的疯狂攻城略地，压抑不住的热烈。漫长而炽烈的吻，混合了泪水的涩意，让两个人的心脏同频颤抖。“封晚，不许讨厌我。”

远离他也好，爱上别人也好，唯独讨厌，他承担不起。漫长的吻终于结束，两个人的眼睛红了一圈，封晚的双手还被纪丛风禁锢着放在胸前，她忍了忍要哭的冲动，但还是一张哭脸，伸手抵了抵纪丛风的胸膛。“纪丛风，你好过分。”

“你既不想给我未来，还要给我虚幻的期待吗？”

纪丛风的缓缓覆上封晚的脸颊，修长的手指抿去了上面挂着的泪水，墨眸深不见底，先前恒定不变的决心在此刻裂开一条缝隙，而后一点点碎去。展露在眼前的，是触手可及的真心。“封晚，我反悔了。”

覆灭纪家后就马上离开国内的决定，他放弃了。纪丛风一向以为自己是个理智清醒，无论何时都能平稳自持的人。但是现在——在他看到封晚眼泪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决定统统被推翻，他只想待在她的身边，他只想好好看着小丫头长大。他反悔了。什么纪家丛家，什么追杀令，统统都让他们去死吧！封晚微微抬眼，泪水顺着脸颊掉下，眼前的事物清明了些许。她望进纪丛风那双含威的星目，忽地勾唇浅笑了起来。“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十五？”

你是不是十五？纪丛风愣在当地，骨节分明的大手僵在空中，他有些想要逃避封晚直盯盯望过来的、仿佛能够看穿一切的目光。但也只是慌了一瞬。封晚没有在意他的反应，而是执着地继续开口说道：“纪二少，我是喜欢你。但是我只想、也只能跟十五谈恋爱，你是他吗？”

“如果你不是他，那你能不能，离开我的身边？我不想怀着虚妄的等待，度过这一生。”

纪丛风盯着封晚看了好久，又跟着轻轻笑了起来，向来古井无波的脸有了生气，而后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之后，封晚才看到他缓缓抬起头来，深若寒潭的眼睛像是冲破了什么障碍一样，在此刻显得尤其清晰且坚定。“如果我是，能不能，不让我走？”

纪丛风一字一顿地说着，声音因为沾了点湿意所以显得无比沙哑，又低又沉。封晚的泪水一下止不住。下一秒，封晚就看到纪丛风的双手举起在她面前，修长的手指缓缓比着手语，一个字一个字地展现在封晚眼前，组合起来便是：“我很想你。”

封晚的眼前闪过很多年前的场景，是她坐在十五对面，扬着一张稚嫩的脸问他：“十五，‘我想你’这三个字用手语怎么比呀？”

十五伸出手，单手握成拳指向自己，随后在太阳穴附近转了转，最后食指指向了封晚。封晚一双眼睛亮起，瞬间绽开笑颜。简单的一个手语，封晚却吵着闹着求了很久才让十五做给她看。“以后如果我不认识你的话，你就做这个手语给我看好不好？”

封晚歪着头跟他说。十五不解，手指在屏幕上轻点：“为什么不认识我？”

“没有那一天最好啦！”

封晚气鼓鼓的，伸手把手机按了下去，直直地看着十五的眼睛，“我就是怕你会走丢，然后被别人捡回去。”

十五摇摇头，否定着她的说法。封晚马上就被取悦，脸上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我也想你，十五。”

此刻和过去无限重叠，几年前的封晚渐渐变成了现在含着泪水的封晚，一双眼睛已经因为掉了太多眼泪而红了一圈，唇微微张开，一字一句地说出了那句想你。瞬间像永恒。原来他真的是十五，从一开始，封晚就没有猜错。再顾不上其他，封晚猛地扑进了眼前人的怀里，头埋在纪丛风颈窝，泪水浸湿了纪丛风肩上的布料。他的大手轻轻抚着封晚的后背，声音沙哑不堪，看向远处的眼睛也跟着猩红一片，“不哭了。”

“是我，一直是我，我不应该瞒着你。”

“对不起。”

对不起，我的小丫头，让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承受了太多，甚至生命也受到了威胁。但是从现在开始，没有任何人能伤害到你，即使是丛家，他也不惧玉石俱焚！—封然刚踏进主栋的客厅，就感觉整个家里氛围不太正常。低头看了看手机，发现不过九点而已，整个客厅都没人。往常的这个时候纪丛风应该已经带着封晚到家，两个人一个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平板电脑，一个坐在地毯上，茶几上铺满了今天没做完的题。向来都吵吵闹闹，但整个宅子都充满了人气。今天不同，客厅大灯敞亮，却偏偏不见人影。封然召了佣人过来，低头问：“小姐呢，回来了吗？”

“回来了少爷，刚刚和纪二公子在客厅吵架了，现在两个人应该在房间里。”

封然了然地点了点头。以前也天天吵架，今天倒是少见，能吵到谁都不理谁？看来状况比较严重。封然想了想，换了身家居服便停在封晚房间门口。抬手敲了敲门。片刻后，少女瓮声瓮气道了“请进”。封晚的房间在睡觉之前一向灯火通明，这是几年前养成的习惯，为了适应十五的心理问题。今天却很反常，大灯没开，倒是开了一盏落地窗旁的云朵式落地灯。而她也一反常态没有做题，只是把自己窝在窗边，呆滞地看着窗外的灯火。封然的心一沉，忽然觉得这一幕非常熟悉，就像是两年前十五刚走，封晚一个人缩在游戏机前被封然找到时的样子。怎么回事，纪丛风那小子又干什么了？“哥？”

抱着双腿坐在窗前地毯上的封晚回头看向门口的人，眼神迷茫地唤了一声，“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