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巨人，也是在场许多人第一次看到巨人，从别人口中听说，毕竟难以真正感受那种窒息的感觉，真实见到了之后，才觉得，当时陈宫他们那支军队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绝望。“梆！梆！梆！”

像是敲击梆子一样的声音从城外传来，刚才巨人变身的那刹那间的金光他们一定是看到了，外面的人知道这批特种小队任务执行失败，回不去了，所以只能作为死士来执行巨人的任务。梆子敲击的声音就是控制他们行进方向的手段！一个所有的巨人中个头最高，看起来最坚实的，也就是刚才那个领头人变成的巨人，趴在了城墙上，挥舞起硕大的拳头，狠狠地摧毁了城门楼子！同时抬起腿，用巨人坚硬的膝盖，硬质化之后，狠狠地攻击城门，脆弱的石砖和木头做成的城墙很快就破防了！口号早就在众人心中熟悉了：“快点躲进防空洞！深挖洞，广积粮！”

所有人都在四下逃窜，经过训练之后的民兵和官兵在之前的演戏中撤离都十分井然有序，但是在今天的撤退行动之中，却夹杂了一些凌乱的身影。刘畅忽然被敌方一个兵长身影吸引，盯着看了一会儿。兵长，最低的官阶，还在校尉之下，这样的人有很多，往往都不起眼。刚才的那支特种小队之中，并不是所有人都变成了巨人，他们变身使用的应该是脊髓液，而这种资源是十分珍贵而且有限的，曹操再怎么豪横，也不可能在一次行动中，给所有的人都接种上。这更加说明了曹操的背后肯定有一个高人，这个兵长，看起来身体各方面素质都很高，怎么会没有被接种呢？现在除了正在砸开城墙的那只无垢巨人之外，其他的巨人都已经开始大杀四方了，普通人类的身体像是蚱蜢一样被拾起来，一口咬下去之后，汁水四溅。特种小队的成员也有几个被巨人吃掉的，除了那个兵长。陶言已经在进行最后的撤退，忽然发现刘畅竟然还没有离开，却在现场发呆，不由得按捺下心中的怒意问他：“怎么了，那个人？”

刘畅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人的脸很熟悉，可能是我看错了。”

陶言心里焦急，“不会吧，敌军的一个小小兵长你也认识，那你认识的人未免有些太多了——现在情况很危险，快点跟我一起撤离吧！”

“嗯，只是可能长得像。”

他自言自语似的呢喃道，一面跟着陶言撤离到附近的防空洞，“不过，一个小小的兵长，眉宇之间太过于威武了些……”现在基本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安全地撤离到地下来了，而此时随着随后一声巨响，下邳的城墙也被无垢巨人打开，外面的梆子声改了另外一种敲击的方式，无垢巨人转换了方向，朝着更远的方向前进。他们的身后，曹操的大军缓缓地往前推进，行进十分秩序井然。虽然是在他们的控制之内，巨人毕竟还是这么危险的东西，曹操也不想白白让自己的士兵去枉送性命。“轰！”

城墙的石砖再怎么坚固，也抵挡不住这种级别的联合进攻。现在大部分的防空洞都已经将洞门遮盖上了，这些洞门大多都是在许多平民家中非常难以发现的地方，而且数量众多，就算是摧毁了地上的所有的民建，也难以真正消灭徐州真正的军事力量。刘畅和陶言最后关上了洞门，那是个猪笼的食槽，又脏而且还重，还真是不容易。真没想到，地下的空间还挺大的，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挖出这么深这么宽大的地下通道，群众的力量真是太强大了。刘畅在火光下看去，一个个都是蓬头垢面，但是都洋溢着憨厚的笑容。“少城主，你也来啦！”

“少城主，居然和我们一个防空洞。”

“哈哈少城主我一开始以为是女孩子，那么好看，还偷偷喜欢过一阵子，没想到竟然有朝一日跟我们一起钻猪槽，真是三生有幸啊！”

刘畅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脸颊在火光下还泛着微红，不禁打趣她道：“少城主，人气很高啊，他们说不定有机会还想跟你一起吃猪糠呢。”

陶言瞪了他一眼，拉扯着他的手，给他往防空洞里面走，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刘畅甚至还差点摔了个趔趄。在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大众通道后，众人八卦的声音又议论起来了。“嘿嘿，没想到少城主和皇叔的感情还这么好啊。”

“呀，为什么我会看着两个男人竟然觉得他们那么般配呢？果然是因为咱们少城主太好看了吗？”

“胡说！阿言是我的，那个什么刘畅前几天我还听说被阿言当着所有文武大臣的面大屁股，整整打了二十大板呢！”

“这明显是谣言嘛，一点脑子都没有，要是真打了二十大板，这刘皇叔能这么快就像现在这样健步如飞还带兵打仗吗？”

不知不觉间，这群朴素的古人竟然已经接受了男男的设定。陶言和刘畅来到一个角落，这里黑漆漆的，人比较少，原本还有几个人见他们来了也都离开了，想来是很识趣地给他们挪地方。陶言看起来气鼓鼓的，刘畅觉得有趣，戳了戳她的腮帮子，没想到，还真跟河豚似的，一碰就变得胀鼓鼓的，嘿，还挺好玩。他挠了挠头，“还生气啊，刚才不就开了你一句玩笑嘛，而且你人气高，那也都是你自己的功劳……”“啪！”

一个耳光给刘畅打懵了。他回过神来刚想发飙，忽然就看见陶言的眼中流下眼泪来。刘畅一下就手足无措了，你说你让我干别的都行，硬刚曹操都行，你这别一言不合就哭啊！她眼眶红润地质问：“我问你，刚才在外面，那么危急的环境，你为什么要在战场发呆？你知不知道要是被踩中了一脚会怎么样你个傻逼！”

刘畅挖了下耳朵，有点尴尬地说：“大小姐，你哪怕说句白痴我都觉得更有偶像剧的感觉……”看着陶言的手又抬了起来，刘畅连忙求饶，“行了行了，我不说了，我刚才也不是故意的，但是那个兵长真的很可疑，明明看起来那么威武，却没有变成巨人，真是大材小用。”

陶言这才不跟他计较，不屑道：“威武又怎么了吗，刚才他们那支小队人数也不少，也不是所有人都变成了巨人。”

刘畅点头，“嗯，但是成为巨人的，大多是身体素质过人的军人，我认为目测来看，那个兵长体质丝毫不输其他人，没有被曹操挑中，让我有点意外。”

难道是变数？就是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了。陶言心里是从来都没底的，从一开始就是对刘畅的盲目自信才支撑到现在。而刚才刘畅在战场上发呆的举动，真的让她差点吓死，如果刘畅死了的话，她真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要怎么收拾这烂摊子。“之前我们已经丢失了彭城，现在连下邳也丢了，其他地方的情况我估计也不容乐观，”陶言擦了擦眼睛，“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刘畅语气中多了几分没察觉的宠溺，“你觉得会怎么办？”

她按着他的眼睛，忽然感觉到一种温暖的流体在身体蔓延开来，鬼使神差的，她脱口而出一句：“无论怎么样，这一路能跟你一起，很幸运了。”

话说出口之后，她才猛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样的话，在这狭窄的地下通道，黑暗处的两个人，说出这种话，气氛实在是暧昧到了极点。更别提，隔壁还有那么多双耳朵，都竖起来巴不得听他们的对话。刘畅也大概察觉到了气氛，转移起话题。“呵呵，先别急着肉麻，咱们这段时间在徐州挖了这么多地洞，足够我们打游击了，即使是被曹操打下来了，咱们打一处再换一处地方，他们也防不胜防，”他意有所指地说，“更何况，彭城，也未必是真的就丢了。”

“对了，说起这个，你刚才所说，曲线救国，是指的谁？”

陶言问，“是张三吗？”

刘畅没有说话。看着他的神态，陶言冒出个更加接近答案的想法。“不，应该不是张三……我知道了！”

她惊叹，“难道，是曹……”刘畅连忙捂住她的嘴，“没错，是曹操，你不用强调了！”

隔墙有人听到这里，忽然停住了，不由得引起一阵骚动，刘畅对陶言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松开她的手，示意小心让人听见。陶言这才小声地问：“难道是曹豹？”

刘畅这才悄悄地点了个头，“嗯。”

陶言顿时脑海中想到了许多之前难以理解的事情，现在，似乎都能想得通了。怪不得，原来他们是诈降，不过，曹操就真的看不出来吗？陶言疑惑问道：“可是，实力悬殊这么大，你怎么能确定，曹豹和臧霸，就一定是真的给你当卧底呢，搞不好已经被对方策反了，给你做反卧底呢？”

刘畅点头，“所以，这就看我们的仗打得怎么样了，曹豹这个人我知道，很可靠，不会背叛，至于臧霸……”“臧霸不靠谱？”

“不，他很可靠，能决定战争最终的走向，只不过，”他顿了一下，“我和曹操，谁赢，他就会给谁当卧底。”

“谁赢帮谁？那不就是他帮谁谁赢吗，这可陷入死套里面了。”

陶言又担忧道，“那怎么办啊？”

“所以，我还在等，”刘畅往西看着，“那个人只要回来，就一定会带着东西回来，东西带回来了，巨人，就能被杀死，臧霸就知道我们一定会赢。”

“什么东西，你怎么知道它能杀死巨人？”

刘畅瞥了她一眼，“因为，濮阳的巨人，最后收场的时候，你以为最终是怎么悄无声息地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