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熟练上扬的嘴角僵化。“夫人，有心拿去一人的性命怎会费两掌？”

像听见一句玩笑话，轩辕奕的笑却温柔纯净，似乎适才拿人性命欢笑于他不过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他不以为意的神情，像是身边的人都是服务于他的棋子，不时带着操纵木偶的旁观戏谑，赵言儿这一次没有藏好愠色，手蜷成空心拳。“言儿，不打紧，”金安却与昨晚被击掌后的激动不同，“方才我真的没有感觉到你所想象到的压迫，况且我说过要帮忙的，这点事是我该承受的，你看大家也很喜欢啊！”

赵言儿被金安的话说的脸色一红，心头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一时言语发涩。“……你不觉得难受吗？或者，哪里不适？”

“夫人过滤了，不过你如此心细善良，倒是为夫的福气。”

笑着接过赵言儿的话头，轩辕奕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对啊，言儿真好。”

金安看着赵言儿憨笑。“别人说什么都说对，你赶快回你的家吧。”

赵言儿站起身脸上恢复淡柔，像旁边的两人都与己无关。“不，言儿，今日我就陪你们吧，继续表演。”

金安一骨溜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你能做什么？”

赵言儿看着他稚气的话反问。“就像刚刚那样表演也可以，帮你收钱也行，你看，客人好多把银子抛到我们身边都来不及收拾！”

金安说着就俯身将打赏收入囊中。“可是……”赵言儿劝辞还没吐出，就被金安打断，“只要跟着你们，我就开心了，真的，一定不会打扰！”

“还有，言儿，你们就叫我安安就好。”

金安忽然低头，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赵言儿…“夫人，我们继续吧。”

没想到轩辕奕先开口，只是神情全敛，丝毫不放。客人蜂拥而至，但全程轩辕奕不再突然来一个胸口碎大石，他的武艺收放自如，加些脑筋变变花样就哄得人们欣喜捧场。金安跟着赵言儿主要负责收银子，他干得起劲，白净的脸上笑意盈盈，尤其受大娘大姐中意，被捏捏脸摸摸头也不闹不怒。“你可以想着法子躲一躲啊。”

赵言儿瞥见大多人眼中的金安像玩偶般，念及他不懂得反抗，不禁待他靠近点醒。“无所谓，他们只是开心无恶意。而且，不是摸言儿的脸颊就好！”

金安皓齿展现，不等赵言儿反应，转身招呼分属于她的客人。赵言儿看着金安高大的背影，丝缕目光都是柔和，而主场上承载着无数期待热烈响应的轩辕奕眼中掠过一丝复杂隐晦的情绪。日光变得温顺时，三人已经在盘点今日的收获。“啊，原来挣钱的感觉是这样的！记得那场我在的胸口碎大石，客人奖赏了好多！”

金安捧着铜盘，开心地咧嘴笑。“你应该想，自己拿命做赌注赌回来的，自然不同。”

赵言儿看着金安说道。一旁的轩辕奕多少明白她的暗示，转而有些不认账的意思：“其实当时谁在石底下没有什么差别，到底考验的是卖艺人的技艺。”

呵，江湖卖艺大多不过是在石头上做手脚，哪有那么多的人真拿命去赌？自然也没有必要在技艺上较劲，真是在错道上夸艺。况且，就算失手出事的也是金安，他肯定气定神闲。还是这么自私自保，赵言儿轻笑不语。轩辕奕以为赵言儿会说些话反驳自己，没想到她什么也没说，心头一时说不上是是快意还是失落。“不论如何，至少我的到来让言儿能有一顿温饱了！这就是最开心的！不如我们今日去最好的饭馆，吃顿好的！”

金安欢呼着像孩童般轻拉住赵言儿的手臂，“而且金安已经把盘缠装进钱袋里了，呐，言儿，你装好。”

“不管好坏，我确是饿了。”

微微回神，赵言儿没有条件反射般挣开他的手，有些熟络地自然回应，随后接过几个钱袋缠在腰间。“夫人每次饿了就容易晕倒，每次还好我都在场接住，你不要晃动夫人了。”

轩辕奕挤到两人中间，眼疾手快地分开两人的手，一把揽住赵言儿的腰臂。“怎么听起来我倆这么形影不离？”

赵言儿细声念叨了一句。“有人在看着我们。”

轩辕奕装作整理她两侧青丝，用蚊蝇般的声音在她耳畔说了一句话。“谁？！”

赵言儿瞳孔缩放身子抖了抖，恢复镇定。“不用张望，情况不明确，静观其变。”

轩辕奕在她的腰臂上的手稍稍发力，示意冷静。赵言儿有些反感地看了看轩辕奕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忍了忍，微笑着对金安说：“是有过这样的事情，但自是没有相公说的那么夸张啦，你不必担心，他扶着就好。”

金安抿着嘴，乖巧地没有反驳，若有所思地看着赵言儿与他的相公。去吃饭的路上，金安眼中三人自是一派欢欣的模样，赵言儿和轩辕奕默契装作附和，同时留意着四周。“言儿，你知道那里的菜式有多……”金安向两人介绍着他心中本地最好的菜馆，话出了一半时，赵言儿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路边买菜的大娘。“不好意思，我无意的，你没事吧？”

赵言儿拽住即将侧着倒下的大娘。“哎呦，吓到我这把老骨头了。”

大娘一脸惊吓，站稳后锤了锤背，颇有些不满。“没事儿吧？大娘？”

金安比撞了人的赵言儿还要着急，双手把大娘轻拽过身边打量。“还好……”大娘被扯得有些不自在。“不关这位言姑娘的事，她是无心的！”

本是解释的话，不过不过是不是金安太过着，此刻的表情倒是有些恶狠狠的样子。“罢了罢了，我老婆子身子骨硬朗得很，不会撞两下就散的。”

大娘摆了摆手，没有回头，缓缓离开。“嘿嘿，其实，我心想的是幸好言儿没事。”

见人走远，金安对赵言儿做了一个鬼脸。赵言儿无奈地朝他摇了摇头，与轩辕奕交换了下眼神。三人听金安的推荐到了云翔菜馆，这间菜馆敞新堂皇呈四方形，共设三层，客房与大堂就在菜馆的四条边上，中间是露天的舞台，佳节时期或是客人设宴及一些单纯想寻热闹的日子，艺伎便被邀来登台演出。“小二，把你们店里最好的菜式都拿上来！”

金安一进菜馆，就露出往日少爷小霸王的面目，今日帮忙卖艺低了许久的鼻子又高高扬起。心性单纯归单纯，他对自己的身份环境依赖还是很强，只要家道不中落，没有特别大的外力干扰，他这一世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来应该会过得很幸福。赵言儿看着金安孩子般的举动，笑了笑。“金安，你看上我夫人哪里？让你一个贵公子惦念了两天。”

轩辕奕汲了口热茶，见几人终于坐定，慢吞吞开口。“我已经和言儿说过了，她别致耐看，聪颖还会功夫。”

眼睛亮了亮，金安看着赵言儿笑眯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