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然还是冲动！鲁莽地靠近，一点准备都没有，怎么能给六皇子一个好印象。”

皇后暗暗有些无语，还真是莽撞，真真是稍不盯紧一会儿就会出什么岔子。皇后娘娘不帮她，还训她？孙怡然委屈极了，小脸瞬间耷拉下来。“好啦好啦，哪一次本宫没有帮你？你别丧气，本宫只是给你提个建议。”

皇后宠溺地刮了刮孙怡然的鼻子，暗暗微笑，怎么能不出手？尤其是这姑娘蠢得都不需要费什么心思。只是，照她方才的话，六皇子和赵言儿的关系匪浅，不加点力度怕是不行了，本来自己有意将轩辕泽和孙怡然一起叫到后殿上，起初还没达成，现她折返，真是天助她也。“六皇子驾到！”

门外候着的太监突然尖声通报。“啊，来了？皇后娘娘，六皇子他来了……”孙怡然一时紧张无措。皇后看了一眼瞬间惊慌失措的孙怡然，不禁皱了皱眉，带着些严厉的口吻：“他来了就来了，有什么可慌的？本宫本来就想你们什么时候好好见一面，怡然，赶紧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你与未来夫君怎么能这幅狼狈模样？”

未来夫君……明明八字还没有一撇，可是皇后的威严在前，孙怡然一瞬间的愣神之后，还是利索地抹掉泪痕，强装镇定。对，她是六皇子的未来皇妃，不可以在他面前丢脸。“这就对了。”

皇后捏了捏孙怡然如玉的巧鼻，孙怡然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她不怕，她不紧张。“儿臣参见皇后娘娘。”

清风拂过，轩辕泽素雅的身影像是一盏清茶，与周遭的繁盛精美格格不入。“阿泽来啦，不是说过了么，你我之间不需要这么多无聊的礼节，快起来呀，就当是自家。”

皇后收敛了之前的威严，慈善地微笑着对轩辕泽道。“儿臣多谢皇后娘娘。”

轩辕泽笑了笑没有抬头，继续维持着该有的礼仪。皇后也不多说，淡淡地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孙怡然，惊得她赶紧收起了稚气交缠的手指，规矩地端站着。“来，阿泽来本宫身边坐，尝一尝本宫方才亲自泡的碧螺春。”

不愠不火，皇后优雅地提了提袖。“多谢皇后娘娘。”

淡淡地说完，轩辕泽似白羽着地，轻巧温润地掠过空气坐到了皇后身边。“怡然傻丫头，站着不累么，你也坐到本宫身边吧。”

皇后出手轻拽着孙怡然坐下，暗自打量着后者的迟钝，皇后现在只恨不得在她脑袋里添多几根筋。“唉，一晃你们都长这么大了，本宫再过几年怕是都该享享天伦之乐呢，”皇后轻笑着看了看左右，“适才没注意，如今这么一看，阿泽与怡然，真是才子佳人，颇是般配。”

孙怡然被皇后三两句玩笑话逗得脸颊泛红，而轩辕泽则笑而不语，淡淡地品茶，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皇后嘴角的笑意顿时僵了僵，默默与孙怡然交换了一个眼神。“本宫差点忘了，阿泽怕是还不知道怡然吧？”

皇后寻了个台阶，宠爱地抚着孙怡然的长发，装作自然而然地抛出引语。孙怡然马上意会，端正了姿态，柔声矜持地介绍自己：“六皇子殿下，小女是孙尚书之女孙怡然，之前我们……”“算作知道吧。”

淡淡地打断孙怡然的话，轩辕泽缓缓抬眼，颇有深意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孙怡然，孙怡然被看得心头一紧，顿时忘了要说的话。“果然还是怡然的名声大，本宫还以为阿泽不识呢，没想到，阿泽竟然早有耳闻，其实啊，以前本宫就听闻追求怡然的王公子弟众多，个个才绝气宇非凡，枉费当时孙尚书细思谁更合适呢，”忽然想起轩辕泽不问世事的性格，皇后顿了顿，笑眯眯地补充道，“就是连年受封的元老重臣孙城伯孙大人。”

皇后的眼神淡淡地掠过还在发呆的孙怡然，孙怡然一个激灵，赶紧接话：“不知六皇子可否记得，一年前在皇宴上与怡然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六皇子姗姗来迟，人群已经散去，见怡然怀中抱琴离场，过来询问琴的事情。”

“皇宴？”

轩辕泽笑了笑，挑眉吹了吹茶，“对不住，本宫对这些记性一向不好。”

孙怡然失落的神色来不及躲藏，被这么一堵，顿时说不出话来。皇后的手不动声色地拍了拍孙怡然的手，示意她振作精神，体贴地替她收场赶紧接话：“也是，你看，本宫真是年纪大了，记忆不好，都忘了阿泽向来不喜喧闹，难得出现一回，怡然不仅见到，还与你交谈过，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轩辕泽眼波如蜻蜓点水般颤动，不做评论地笑了笑，继续耐心地看着皇后撑起整部戏。“话说，当时本宫在皇宴上就对怡然记忆颇深，如此玲珑佳人，实在让本宫为孙尚书日后千金选婿操心，前几日刚好听皇上提到阿泽，这才自作主张地向皇上提了建议，阿泽喜静，善琴，与怡然必然是绝配。”

孙怡然的心都快跳了出来，轩辕泽依旧一句话不说。皇后顿时有些不悦，但又不好表现，只能委婉地从侧面感叹：“阿泽，你的母妃早早玉陨，让你自幼失怙，皇上当年将你托付于我，本宫尚不自信能照顾好你，然而你的乖巧俐伶使常使本宫明白作为一个娘亲的最大满足与宽慰，不似太子一直只有害本宫把心榨干……”皇后说到动情之处，泪水缓缓涌出眼眶，孙怡然适时地轻抚皇后的背脊，似女儿对母亲的体恤。轩辕泽也并不是毫无反应，声线柔润地对皇后说：“皇后娘娘的恩情阿泽谨记于心，来日必定好好侍奉回报。”

皇后受苍龙帝所托，抚育轩辕泽时，太子更为年幼，因为害死轩辕泽她会承当直接责任，只能表面上假意赞叹皇上心思细腻，体味到孩儿失母之痛，心里却嫌轩辕泽是个麻烦，碍了自己与亲生孩儿团聚的时间。所幸轩辕泽生性温润沉静，对艺术敏锐，她便恰好利用这一点，对外多加渲染，替他请来一堆先生教书作画练琴，说是六皇子主动要求，自己不便时常打扰他精修，转身将时间全花在太子身上。轩辕泽的心如皓月清明，外人常道他凭养母尊贵，他不恼；若非血缘至亲，怎么能期待有切身的操劳？所以皇后对自己冷淡，他不怨她，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任她使用，接受被她左右属于自己的命运。“阿泽，本宫怎么可能要你还什么恩情呢？你能常来看望本宫本宫就觉得很开心了，只是，本宫毕竟是你的娘亲，做母亲的，哪有不担心儿女的，阿泽如今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你看，周围的皇子王公哪个不是成双圆满？你的三皇兄也成亲在即了，本宫这是替你担心。”

皇后轻捻着丝绸手帕抹干净了泪，双手放在腿上，真切地看着他。“相信母妃在世，也一定有所期盼，还记得儿时，她就曾对儿臣说过，不求荣华富贵，她只希望儿臣能找到一个心意相通、举案齐眉的女子，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轩辕泽眼神有些失焦，回忆如墨染清水。“我的娘亲也常常对怡然这么说，而且她对六皇子尤为中意。”

孙怡然羞赧地看着皇后，话语也是说给轩辕泽的。“傻丫头，此话当着六皇子的面讲呀。”

皇后故意取笑她。“本宫自然也体会同为母亲的心情，你的母妃一定希望你们情意相通，这样才能长长久久，”皇后见轩辕泽主动点破，心头一喜，暗暗地与孙怡然对视，“这心意相通，必是生活情趣相当，阿泽，你痴琴，怡然也懂琴，甚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们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