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刑？断指？”

宋静姝惊讶地合不拢嘴，“姐姐，姐姐她……”“言儿呢？你看见她了吗？她有没有事？”

轩辕弈眉心一拧，接着便起了身。宋静姝抬头看着轩辕弈的身姿，心中嫉恨，她向安贵妃使了个眼神，安贵妃便让身边的小太监掏出被绢帕包裹着的断指，骨肉分明，戳心的可怕。轩辕弈深呼一气，径直地离开了。“你是谁？”

赵言儿警惕地看着痛苦地蜷缩成一团的男子，久久不见回答。“你是谁，我家小姐问话！”

绿珠轻轻地用脚尖碰了碰男子。“水……水……”“小姐，他似乎口渴。”

绿珠扭头对赵言儿说。不想，赵言儿忽然上前蹲下身，”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了？”

水麒国一国被俘虏，轩辕弈将其中的重罪人员带回来做阶下囚，以树威严。可是，他如今怎么会在这里？当时的那个细作。“皇上，等等臣妾……”宋静姝看着轩辕弈径直离开的背影，急切地叫唤，嘴角不可抑制地微微上扬。“娘娘，皇上正在赶往西华殿，如今，如今要怎么处理？”

从殿外匆匆进来禀报的婢女涨红着小脸，呼吸急促。赵言儿低头看着男子，思绪飞转。这样一前一后的巧合，现在就算要藏起眼前的大活人也只会落得掩藏行径的嫌疑……忽然，未等赵言儿再作考虑，原本虚弱倒地的男子忽然起身拿起桌案果盆边的刀刃，将她反扣在胸前，一众婢女见状不由得失声尖叫。“你想干什么？”

赵言儿从容地细声试探。不说自己并非不懂武的柔弱女子，她分明感觉到男子的力道留有余地，没有歹心，自己若要逃离，易如反掌。“按照我的意思演完这场戏……”男子的鼻音浓重，呼吸沉钝，“我，还有一个妹妹……”“我找了你很久，一直找不到理由接你出来，是我的错……”赵言儿微微侧头，眉头微凝。当时自己到水麒国做人质时，虽然自己在日常住食并未受亏待，但是在那个如狼似虎的水麒君主的监视下，多得他，自己才得以几次躲过他下的迷药……男子微微张开唇瓣，赵言儿没有来得及听见他说什么，男子便被空气中一股异常的强劲气流直击左肩，五官瞬间痛苦地拧成一团。“啊…“你怎么样了？”

赵言儿下意识地蹲在男子身边，他断指处涌出的血滴落到四处，连赵言儿身上狐裘的毛上都沾染了猩红。“皇上，你看！西华殿不仅出现了阶下囚，而且本就有传言姐姐与水麒细作的关系不明不白，如今，也不知道姐姐是不是为了掩藏什么才动用私刑，这些血迹真是太可怕了……”宋静姝把头扭到一侧，紧紧地抓住轩辕弈的衣袖，躲到他的身后。轩辕弈紧紧地盯着赵言儿两人，往前走时便顺带甩开了宋静姝纠缠着自己的手。“走开。”

掷地有声的两个字，让赵言儿的后背一僵，她回头便看见了轩辕弈高举起来的正在聚气的手，以及那浓密的睫毛投下的阴影。赵言儿起身，与其直视，没有退让之色，“皇上不问缘由，怎么能随便取人性命？”

“不问，朕什么也不想知道。”

轩辕弈的神色冷峻，心微微抽痛，如果他有勇气去面对她有背叛自己的可能，当日他便不会立刻夺了水麒君主的命。赵言儿正颜，缓缓地走向他的身边，想要将他那只高耸着的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手摁放下去，不想一瞬间，她的整个身子都被男子带走，最后被一个怀抱牢牢地裹挟住。“你如今的身子可不再是你一人的了，给本宫远离一切危险！”

轩辕弈滚烫的鼻息敲打在赵言儿的脸颊上，给她带来巨大的压迫感。“那就让我来告诉皇上吧……”男子挣扎着起身，嘴角挂着一丝血迹，“当日我是假意被俘，示弱骗取皇上宠爱的妃子，眼前的这个女子的信任，尔后趁其不备，将她迷晕带回了水麒做人质，可是君主与皇上的眼光相似，放话不要江山，日日都觊觎着美人……”别再故意刺激他了……赵言儿的心彻底不安起来，她明白男子就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换得自己并未与他伙同的清白。“呵呵，觊觎？一箭便毙命，无用的废物罢了，不过，当时就该挖下他的眼珠！”

赵言儿渐渐感觉到身上被勒得生疼，她勉强抬眸，看见轩辕弈的脸色越发阴沉。“原来当时小姐就是被你乖乖就擒的面目欺骗了！害小姐到你们那里做了这么久的人质！”

绿珠攥紧拳头，跃跃上前。“但是，说来，姐姐当时成为人质，在水麒的那些日子发生了什么，谁知道呢……”宋静姝见赵言儿与人串谋的嫌疑渐渐被洗白，话忽而峰一转，引人作别的遐想。“只是，娘娘性子倔，我们的君主也拿她没有办法，娘娘如今邀我来这里做客，其实就是想要报复我，宣泄一番吧，毕竟没有我，娘娘也不可能沦为人质，屡屡接近被侵犯凌辱的地步……”男子的手正伸向地面的利刃，就在接近之时，他的断指处忽然遭受到了沉重的碾压，他的惨叫瞬间回荡在殿内。“朕当时就该将水麒的一切夷为平地，连活口都不留。”

轩辕弈低垂着眉眼，深眸似幽深漆黑的冰潭。男子最后留给赵言儿一个喝止的眼神，接着，地上的利刃便被一抹闪电般的影子抓了上来，最后，它精准地刺入男子的瞳孔，刺穿了一个硕大的血红的洞。赵言儿亲眼见到这一切的形成，忽然感觉到一阵撕裂的痛感，脑袋充血，有晕眩的感觉。但是下一刻，她的双眼便被覆上了一层柔软，眼前的黑暗暂时缓解了她的不适。“无言，以刺害皇贵妃未遂的罪名处理掉尸体，水麒国剩下的囚犯一个不留。”

冰冷至极的语气，没有半丝扭转的余地。“皇上，什么叫刺害未遂？这样的阶下囚断不可能冲破宫里森严的戒备自己来到这里，若是没有势力大一些的人在背后安排，他怎么能那么顺利地到了这儿？”

宋静姝一边强压怒气，一边恶狠狠地朝赵言儿那一边瞥去。男子维持着遮挡赵言儿双眼的姿态，微微转过头来冷笑一声，“那么，那从他身上掉落的那一截断指你们是如何得到的？”

“两位娘娘，今日也并没有到过西华殿呢！”

绿珠肃颜道。宋静姝和安贵妃瞬时倒吸一口凉气，微愣在了原地。“皇上！外面有一批大臣起书抗议皇贵妃娘娘掌管六宫！还说，皇贵妃娘娘身上尚有叛国的嫌疑未清，更是没有资格行使皇后之权……”无言带着下人将尸体抬出去后折返，脸色慌张。“你和他们说，朕是不会见他们的。”

轩辕弈冷冷地开口道，随后一把将赵言儿横抱在怀中往殿内的深处走去。“皇上，如今外患堪忧，细作问题变得十分敏感，姐姐当年是否联合水麒叛国至今仍是不确定，大臣和百姓都不会服这样的女人的！”

宋静姝声嘶力竭，踩步跟上，却被人拦截，目睹抱着赵言儿远去的轩辕弈。轩辕弈的思绪自他将利刃直插入眼眶的那一刻便开始沸腾，他压下情绪，小心地将赵言儿安放在柔软的被褥之中。身上狐裘的血迹明显，他好看的眉头起了皱，一时粗暴地将它扯了下来。赵言儿的意识在动静之中稍稍变得清醒。熟悉的英眉星眸，硬朗的轮廓，始终紧绷的冷漠的俊脸……“是不是想起了许多不好的事？”

轩辕弈伸出修长的玉指，轻柔地拭去赵言儿前额细密的汗珠。赵言儿身子一颤，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的手，瞬时想起这双手刚刚染了血。轩辕弈的手僵在半空，他察觉到了什么，静默地将手往怀里缩。“脏了。”

赵言儿忽然轻轻拉住了他的指尖，借着力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块干净的绢帕，开始擦拭掉那上面零碎的血渍。“脏了又何妨，朕不计较。何况，那双手，想要伤的是你。”

轩辕弈看着赵言儿低垂的眼眸，目光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