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段瑾瑜一下子像是没了骨头一般趴在桌子上，“喂，你这人真奇怪，明明知道我别有用心，还非要我说出来。”

“你有什么不敢的，做都做了，为何不敢认？”

凉思羽是真的不理解，微微歪着脑袋，盯着他的眼睛说：“其实这又不丢人，你既然想学，为何不明说，我外公建繁林书舍，教书育人是本分，你就算是官宦子弟，有何不能言之于口的？”

段瑾瑜看了她一眼，啧啧称奇：“刚觉得你脑袋聪明，你也不想想，我段瑾瑜前段时间失忆，底子都没打好，想求学就得重新来，而且跟欧阳院长也不止是学学问，这其中很多对我未来都极其关键，真想学学问我早就找先生了。”

凉思羽笑了笑，温和的说：“既然说我听不懂，那你能给我说一下吗？就学问来说我外公确实厉害，普天之下少有敌手，但我也确实不明白为何你要盯着我外公。”

“比起这个…”段瑾瑜凑上前，脑袋一晃一晃的，“你是怎么知道我想跟着欧阳院长学学问的？”

凉思羽眨了眨眼，平淡的说：“这个很简单啊，你对我那么热情必有所图，我身上又没有什么价值，太后娘娘接我入宫是为了我外公，你一个外男想进宫难如登天，前段时间失忆，不在家中静养学习却入了宫，还对我颇为客气……”“那怎么不能说是我对你有意思呢？”

段瑾瑜嘴里嘟囔着：“我觉得你长的挺好看的，娶回家做媳妇儿也不错。”

凉思羽闻言也没生气，而是既严肃又带有说教意味的看着段瑾瑜：“段公子慎言，你我年纪也不小了，须知礼这一字，今日是我，但若是别人，就公子一言，一个巴掌打过去也是不算什么的。”

本以为会和小说里描写的一样，要么黑脸怒骂，要么娇羞红脸，段瑾瑜挠了挠脑袋，发现凉思羽看他的眼神跟他娘看他的眼神好像，段瑾瑜不自在的皱了皱鼻子，说：“那这也说明不了什么，也有可能我想讨好太后娘娘啊。”

凉思羽只觉得这孩子挺招人疼的，到底年纪不一样，她看着段瑾瑜，总是忍不住以长辈的身份关照一下他，她轻笑着摇了摇头，说：“太后娘娘有什么值得你献殷勤的，你这么急，甚至连里面的水都来不及摸清楚，想必是想从太后娘娘身上获取一些什么，而要说最近的事的话…”凉思羽看着段瑾瑜，莫名想到从前来她家的其中一位客人有一只幼虎，虽为百兽之王，却还年幼天真，不自觉的，她放轻了语气说：“我只知道我外公即将进宫面圣，而你对我又颇为客气，明明看不惯我，却连反驳我的话也没有几句，你如果想和我外公学学问，我可以帮你跟外公说一下。”

段瑾瑜摇了摇头，说：“欧阳老先生虽德高望重，学富五车，但其实我心中的良师却并非是他，我想跟着他，是因为他即将是太子的老师，仕途上还有学问包括一些欧阳老先生的人脉，都对我有着极其大的诱惑，我没法不心动。”

说完又有些担心自己说的话触怒了凉思羽，毕竟她是欧阳正带大的，不谈什么诗词歌赋，却谈什么官场的勾心斗角。凉思羽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倒是直白。”

“我还以为你会很反感我的回答。”

段瑾瑜没心没肺的笑着说。“我有什么反感的。”

凉思羽觉得有些好笑，莫不是他以为所有有才学的人都不屑于与以追求功名利禄为目的地人交往？“自然是，我这小小年纪，却一心想要攀权附贵，大字不识一个却想和闻名天下的大才一起做学问。”

段瑾瑜口气里故作嘲讽再配上他那张看上去比好些女孩子都要精致的脸，着实让她觉得好笑不已。“嗯……还有我想当太子伴读！”

凉思羽听到这个就有些惊讶了，“太子伴读？”

段瑾瑜笑了笑，说：“是不是你也觉得我想的太美好了，确实，我也这么想的，能凑上前学一学识文断字，把之前的知识补上来就应该心满意足。”

段瑾瑜鼓起脸，在凉思羽看来，就像是在江城包子铺里的包子一样，只不过这位的脸可没有包子白，想到这里，凉思羽嘴角不自觉的往上扬。段瑾瑜看见还以为她在笑话自己，翻了个白眼，什么话也没说。“你做太子伴读确实有些勉强。”

凉思羽见他真的有些不高兴了，沉思许久，道：“我听平真姑姑说，七殿下以后要和太子殿下一起作学问了，如果我外公真的接任太师，你若是七殿下的伴读，说不定有机会！”

就是怕你不肯！段瑾瑜正在想着这个方案的可实施性，就看见凉思羽认真的看着自己，既专注，又认真，段瑾瑜不自然的舔了舔嘴，说：“我也觉得七殿下甚好。”

那次一起进宁寿殿，七殿下言行举止都是温和有礼，况且做太子伴读一来他的家世就够不上，二来七殿下生母身份极低，以后伴读也是皇上给选的，七殿下即使血统上不了台面，可他毕竟记在皇后名下，伴读身份不会低，低了于他没有什么用，高了他也不一定压的住，但是段瑾瑜不同啊！凉思羽瞧着段瑾瑜想了一会儿，眼睛亮闪闪的望着自己，“想好了？”

段瑾瑜点点头，七殿下对他来说是最合适的了，他是小儿子，身份不高也不低，七殿下只要不蠢也知道，自己这个主动凑上来的，一定是最合适的了。“你想好也没用，得皇上还有皇后同意才是！”

凉思羽见他还是一副小孩子模样，忍不住逗了逗他。知晓凉思羽是在逗自己，但是段瑾瑜还是鼓了鼓嘴，表达自己的不开心。凉思羽见此嘴角的弧度更是加大，好心情的说：“一会儿送药，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向太后娘娘复命，反正不论是怎样，你这次都立了功，说大不大，说小也要看是对谁，毕竟涉及她的性命，自然也是不小的，你嘴巴甜一点，稍稍贬低自己讨好一下太后娘娘，她年纪大了，看见你这个年纪小长的又好的孩子必定起了疼爱之心，你前段时间失忆的事传的整个黑水城满城皆是你失忆，大字不识一个的消息，这样想和外公学习就很容易了。”

段瑾瑜想了想，问：“那伴读的事呢？”

“这件事也不是你能做决定的，还要问问我外公，我和外公打打掩护，此事也有基本定下来了。”

话虽这么说，公羊祁毕竟是皇子，哪里这么容易，凉思羽在心里暗叹此事难办，可段瑾瑜是外公学生之子，段文博这个刑部尚书是六部里位子坐的最稳的一个，不显山不漏水，在六部里存在感也不高，和朝中很多人关系都不错，感觉也没什么可求的，唯一的突破点也就是这个小儿子了。凉思羽低下头莞尔一笑，外公是太子一党是皇上做的安排，至于能不能站稳得看自己的本事，没有筹码，她便给外公加筹码，掌握在手里的东西越多，地位越稳，吴太傅和刘太保都不简单，欧阳正想不弱于他俩，只能在以往的学生中挑拣了。凉思羽整理了一下脸颊边的头发，低低的笑了，话说……太子少师的人选还未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