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段父来了兴致，虽然他确实没打算罚段瑾瑜，但是还是好奇，这孩子哪来的自信。“你倒是说说，我为何不罚你？”

段文博瞪起眼睛，还是蛮有气势的。段瑾瑜见段文博这样就知道他是外强中干，故而嬉皮笑脸的说：“核桃。”

“核桃？”

“对，就是核桃。”

段瑾瑜也是被罚出了门窍，总结了自己的经验。“您最喜欢核桃，核桃有两种玩法，一种是文盘，既不伤核桃，又没什么声音，您平时心情好的时候，是有这个兴致这样玩的。”

“我心情好的时候是文盘？”

段文博自己都没注意到这点，一时间眯起双眼，不知道在想什么。‘那心情不好的时候呢？’段瑾瑜好像听见了段文博心里的声音，自信满满的说：“您呀，心情一不好就武盘，这件事不仅我发现了，哥也发现了。”

“瑾轩？他也发现了，是你先发现的还是你哥先发现的啊。”

段文博是真好奇，在他看来自己这个大儿子胸中有丘壑，壮志凌云，是位大才，只可惜生在大景，一身才华无处施展。“我我我。”

段瑾瑜兴奋的指了指自己，得意地说：“当然是我了，上次骁骑大将军和您喝酒，我就在一旁抽陀螺……”‘抽…抽陀螺。’段文博尴尬的抽了抽嘴角，他当然记得，计冯之前和自己抱怨户部给军队又延迟发粮。说什么军队已经三个月没有发过钱粮了，因为这个两人大醉一场。“当时我就觉得您心情不好，后面几天就看您一直皱着眉头盘核桃，可是这次您是直接武盘，核桃是盘的快了，您这快出浆的核桃也盘的没形状了，后来我就一直在观察。”

“观察？”

段文博很好奇地问：“你在观察什么？”

段瑾瑜认真地说：“观察您平日行事啊，心情好的时候盘核桃，心情不好地时候也盘核桃，由小及大地意思是从小部分看出大局面，您平时地喜怒可都在这小小地核桃了。”

没有不开心的时候，盘核桃就全心贯注，不开心的时候，武盘就是无意识地发泄情绪。段文博自己肯定清楚自己地脾气不好，但是做官以后为了磨练自己的性情，所一直都在找能够养性情的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核桃就是其中之一，不说什么附庸风雅了，那些结诗社逛青楼不是自己的乐趣，对古玩典籍也没什么兴趣，反而盘核桃既能交到三五好友不至于孤身一人而被排斥，能够早点打入官场。还能找点别的事情转移自己的情绪。段瑾瑜这番发现倒是让段文博起了心思：“你说你哥哥也发现了。”

段瑾瑜点点头，他想观察但是段文博又不是一整天都在家里，只凭那点时间怎么够，段文博和段瑾轩都在刑部，方便验证自己的猜测。不出所料，虽然在刑部段文博没有盘核桃，但吃完饭，段文博习惯喝上一杯段夫人准备的山楂茶消食，就会手痒的盘上两把核桃。段瑾轩在段瑾瑜的建议下，一般会选择几件不同的事情汇报给段文博，观察其反应。“你们兄弟俩……”好闲啊！一时间，段文博看着段瑾瑜，既有惊喜又有些无语。从这里就能看出段瑾瑜并没有给他丢脸，也许他没有什么大智慧，但他却有极其敏锐的观察力和野兽一般的直觉。该说他性情纯善，还是自己调教有方，自己两个孩子都是纯良之人。就算瑾轩那孩子有时会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却也没有太过分。“我是不打算罚你，你可知为何？”

段瑾瑜摇了摇头，段文博此举自己还真的不知道，在梁都城，自己这番被皇上提出来，闹了不少笑柄，在古代，这种算是羞辱了吧，该气的。谁知掉段文博反问道：“若这事换成你，你会气吗？”

段瑾瑜几乎没有思考的摇了摇头。“这该不会是你想逃脱惩罚所以故意框我的吧。”

段文博摸着胡子，饶有兴趣的问道。他现在对自己这个二儿子越来越好奇了。虽然有这个嫌疑，但是段瑾瑜怎么会承认呢？段瑾瑜一本正经的说：“可这件事错不在我。”

“可是我还是成为了梁都城的笑柄。”

“这世间都讲一个公正，我学的不好可以批评，但是嘲笑是不对的，没有哪个说法是因为学的慢就要被嘲笑的。”

“可是这世上人都这样啊。”

段文博意有所指：“你兄长当年可是连中三元，他弟弟拜在太师门下却学的一塌糊涂，世人不看过程只看结局。”

“儿子也只看结局。”

段瑾瑜拱手道：“世人嘲笑是寻常事，可不能觉得这事是对的，很多人对这些不以为然，觉得笑了就是笑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这倒不是！”

段瑾瑜一本正经反驳道：‘莫欺少年穷这句话是对的，可是反过来说，若不是少时困顿也没有人欺负，但欺负人人却本身不是对的。’段文博皱眉道：“你这句话太矛盾了，竟是些歪理。”

段瑾瑜咧嘴一笑，十六颗白牙露出来：“我也知道矛盾，可能我就是一个无法自圆其说的矛盾人吧。”

“行啦！”

段文博看着站在门外的那道影子，没好气地说：“我不罚你弟弟，你赶紧进来吧。”

他从不觉得暴力就能解决一切，也不提倡对孩子进行体罚，加上还有段夫人在一旁。哪怕再气他也从没有打过段瑾瑜和段瑾轩。所以段瑾轩在紧张个什么劲，看样子还是告假了。段瑾轩大大方方推门进来，看着早就没有跪，盘腿坐在地上。段瑾轩挑了挑眉，嗯，地上铺的是波斯的地毯，又软又厚实，看样子膝盖没事。段瑾瑜好似早就知道段瑾轩在门外，朝段瑾轩眨了一下眼睛，段瑾轩也回了一下。段文博不是没注意到段瑾轩的举动，只是也懒得计较了。眼睁睁看着儒雅随和的段瑾轩，颇为自在的一撩官袍，和段瑾瑜一同盘腿坐在毯子上，头疼的紧。“你们兄弟俩还真是……”段夫人左等右等，也不见这三人出来。段瑾瑜没救出来，还折一个段瑾轩？段夫人从丫鬟那里取了几盘糕点，就风风火火的朝书房走去。奇怪的是，一喊门，里面的人立马应声，段夫人狐疑的推开门。立马又合上，淡定的把点心接过来，挥退下人。段夫人深吸一口气，重新推开门——只见这三人，围坐在羊毛毯上。段瑾瑜撑着下巴百无来聊，段瑾轩的袖子被撸起，领子褶皱，而段文博……正脸红脖子粗的摇着筛子“我就不信了，我还赢不了你们几个兔崽子。”

段夫人：……“你们……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