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知道的，这场战争是因何而起的。”

凉思羽心中有些钝痛，因为她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公羊祁沉默了。“她想让我做什么？或者说……”公羊祁冲着凉思羽嘲讽一笑：“她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这场战争，是花朝对大景发起的，理由是花朝屠杀了大景的商人。”

公羊祁抖着嘴唇，眼睛里有泪光闪过，“所有人都在说花朝才是最好的，说什么有人打过来，只有花朝才会去保护自己的子民。”

“可真的是这样吗？”

凉思羽低着头，泡在水里，突然，打了个喷嚏。公羊祁原本在和凉思羽聊着很严肃的话题，看见凉思羽这样，也软下了心肠。终归，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也改变不了什么，如果刘芳瑜的目的就是希望自己和阿炯争那个位子，那对于自己有好处的事情，自己有必要拒绝吗？可能公羊祁自己也没察觉到，自己现在的心态已经产生了一丝变化。“先上去吧。”

他叹了口气，拉着凉思羽先上了岸。俩人就这么一路湿着身子走向公羊祁的寑殿。一进去，凉思羽才发现，公羊祁的居所相当的冷清，面积也很小，和公羊炯用来装那些猛兽的园子比，这里都有些稍显拥挤和质朴，服侍的宫人除了几个年纪小的，老的都在一旁打盹。倒是公羊祁一脸习以为常，并没有因为被凉思羽看到这些而感到窘迫。反而神态自若的独自进了他的房间，将一套衣裙取了出来，递给凉思羽道：“这本来是原先跟着我的宫女留在这里的衣服，她前年被放出宫去了，留了很多私人的东西在这边。”

看着周围好几个小内侍用惊艳的眼神看着凉思羽。公羊祁心里有些不舒服，对凉思羽说：“你先进去换吧。”

说着让开了身子，让凉思羽进去。凉思羽冲他点点头，只留下一个背影给公羊祁。看着凉思羽走进去后，公羊祁松了一口气。今天这些人还算是有些良心，见自己没回来也知道放几个灯笼在廊下，好让他能看得见，但是凉思羽本身就在冷水了泡了很久，体力不支却在烛火的映照下让人升起一股想要她破碎的念头。也难怪这些小内侍有些找不回眼睛了。在景明宫内，对食是件常事，很多家境不好被迫进宫的女孩子，不准备出去继续被繁重的家事和兄弟拖累，宁愿一辈子不出宫。但是长夜慢慢，总要找个伴，所以很多内侍就掺和进来了，当然也不排除一些侍卫和医官，但是总要忍受住被指点的风险。这些小内侍平时都没见过漂亮女人，凉思羽虽然小，可正在发育期，抽条说不上，却也有了些吸引人的东西。公羊祁一脸淡定的想着，接过了小宫女特意为自己准备的厚披风披上，吩咐了底下的人去熬煮姜汤，公羊祁就在前面，防着这些小内侍进他的寑殿去偷窥凉思羽换衣服。这些小内侍对视一眼，藏住眼底的不屑，纷纷四散而去。公羊祁松了一口气，站在他身后的凉思羽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好笑的说：“你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这些小内侍的眼神她确实注意到了，掩去心底的不适，她更担心公羊祁在他现在的居所内，和这些人关系弄不明白，反而感觉地位有些颠倒过来的意味。公羊祁才是主子啊……他摇摇头，这些都是常态，习惯就好。没过一会儿，公羊祁吩咐人煮的姜汤就送上来了，或许是他们都知道凉思羽身份的不凡，至少在明面上，还是做足了功夫的。公羊祁看着自己桌上的核桃糕还有绿豆卷有些莫可奈何。“你看，我还是沾了你的光。”

凉思羽捻起一块糕点，淡定的咬了一口，嗯，口感细腻糕点松软好嚼。不过这种东西她见得多了也就不稀罕了，听公羊祁这意思，他一个主子还吃不到这些，可他平时明明跟在公羊炯的身后，全天下最好的东西公羊炯都可以任意享受。跟在弟弟后面，公羊炯怎么可能会让公羊祁受这份委屈。除非是他自己。“看来，你原本野心也不小。”

这下凉思羽也不用太过关心他了，公羊祁远比自己想象中的有主意的多。“我……”公羊祁面皮僵了一下，叹道：“你猜错了，我只是想引起皇后娘娘的注视而已，久而久之，伺候我的宫人都这样了。”

“她没管过吗？”

“她换了一批人，她很好，尽量满足我一些，她可以做到的事情。”

所以，你在贪心什么呢？凉思羽摇摇头，说：“我觉得你这个人太矛盾了，尽量想让自己变得高风亮节，脱俗于世，让所有人都觉得你温文尔雅，性格很好。”

“可你真的是这样吗？你只是在卖惨而已。”

凉思羽一针见血的说道：“看来花朝一行，你是会去的了。”

“……我也是，无可奈何。”

公羊祁并没有在意凉思羽的恶言恶语，反而和善的说：“你这样说我，我也没办法辩驳，因为当时的我，确实想要在某个地方胜过阿炯，最后，我也只能让自己的名声比他好听许多。”

小可怜不仅没有自怨自艾，反而在养母和娇纵的弟弟的漠视下，长成了一个好孩子。公羊祁你可真会演，虽然凉思羽这么想，却也没说出来，毕竟这是他的选择。不过既然都决定去了，就不要假惺惺的了吧。公羊祁好像突然间长大了，以前那层好人的皮子不过是欺瞒别人的，现在这层笑脸，是用来麻痹自己的。有些人，装着自己是个黑心的美人，装着装着，就真的成为了他。凉思羽已经预见以后了，公羊祁如果随着花月貌回到花朝，那个以女子为天的国家，他怎么会甘心屈服于女人？更何况，如果真的要去……他的身份也会改变，那么他就有夺储的资格了，公羊炯和公羊祁，必定要……想到这里，凉思羽有些无奈，苦中作乐想想。段瑾瑜这个天真的，搞不好还以为他的好兄弟公羊祁是个喜欢偶尔腹黑恶作剧别人但却心底善良的好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