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要说现在还有人让凉思羽伤心动气的。那么那个人一定是公羊炯了。段瑾瑜叹了口气,看着失落的凉思羽,尽量逗她开心:“你看你,我一说要追随你的话,你就岔开话题,我有那么糟糕吗?”
凉思羽斜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
“段瑾瑜,我现在很担心阿炯。”
公羊炯是皇子啊,身为皇族,寻花问柳算什么事啊?你担心他?段瑾瑜对此嗤之以鼻,公羊炯可不见得承你的好,他现在可过得美着呢。整日抱着漂亮的小姐姐,喝着小酒,没看出来哪里需要担心。但是他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你也放宽心吧,这个事情不是你能管的了的,如果他肯听劝,这一年也就不会这么荒唐下去了。”
其实要说段瑾瑜可惜不可惜,可惜的。论天资,其实公羊炯在皇族里面算是上乘的。段瑾瑜自己修习武功的时候,也没有放弃过读书,偶尔也会去其他皇子们经常待的地方找公羊炯。然后……不可避免的,听到了几位皇子们之间讨论学业的声音。得益于欧阳正的教导,和凉思羽的逼迫,他算是把现阶段该学的学了个七七八八。听他们在那写盐业论,他出于好奇心,也在旁边听了一耳朵,毕竟他也被安排了这个作业,早早交上去了,听有人还在写,好奇的蹲在一边听着。可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段瑾瑜脸都听皱了。倒不是说这些皇子们写的不好,相反的,在措辞和引经据典方面,段瑾瑜再学习个十年都比不上,毕竟他是个现代人,真学起古人的东西肯定要吃力很多,而且他未来事业的着墨点也不在这里。但是吧……他还是能感觉到,这几篇盐业论里的空洞还有华而不实。相反的,公羊炯写的关于盐业的赋论就要严谨很多。其中提到很多政治腐败和弊端,包括还有历年盐价以及支出和收入等许多的不合理之处。而且看起来清晰简洁,一眼看过去,就算不懂的人,只要认字,看一看也知道里面有多少干货。当然也免不了和真实的民生脱轨,譬如他提的几个建议在段瑾瑜听来,有些空泛而且不实用,实行起来太过耗费财力和精力。但是总的来说,公羊炯天赋真的很高。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段瑾瑜也曾问过他,他也只是付诸一笑。久而久之,他就不想再管了,和凉思羽这种将看重的人放在心里,就希望他不走弯路的妈妈心态不同。段瑾瑜反而看的挺开的,人生的路到底还是要自己走,自己出于朋友的立场已经劝了很久,若他执意一意孤行,自己再去劝。未免伤了朋友之间的感情。凉思羽不知道段瑾瑜的想法,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可思议。大概是有些不舒服吧。要不怎么说这俩人天生一对呢?脑回路都差不多。“对了。”
段瑾瑜低着头咳了一下,不自在的说:“这次,我就不能和你们一起去凤梧城了,你懂的,陛下让我练兵。”
“我自己也需要再跟着梁将军学习一下,以后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统帅。”
凉思羽听到段瑾瑜的话有些惊讶:“那你……真不去了?”
段瑾瑜点了点头:“况且这次的情况有些尴尬,我是被陛下提拔上来的,如果跟着你们一起去,他不免会有些不愉快,我现在还没成长起来,就去顶撞他,不太合适。”
凉思羽点了点头。“这次来就是跟你说一声,明天我就要去一个特殊的地方闭关了,我怕你找不到我。”
段瑾瑜说着,看了看凉思羽头上的簪子,问道:“喜欢吗?”
“什么?”
段瑾瑜想说我,但是还是忍了下来,“当然是簪子了!”
凉思羽摸了摸头上的簪子,想了想,点点头。段瑾瑜笑了:“这可是我专门一路赶往有海的地方,给你捞的,要不是有渔民在一旁帮着,我可就回不来了。”
凉思羽听到这个她原本不知道的消息,心里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我怎么不知道?”
“你想知道的话,以后问我就可以了,我不会瞒着你了。”
段瑾瑜听到凉思羽关心他,别提多得意了。“行了,我先走了,你保重身体。”
凉思羽看着果断走掉的段瑾瑜,心里有些担忧。担忧的不是段瑾瑜,而是自己。毕竟这次前去凤梧城,一路上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况且又没有段瑾瑜在身边保护自己。看着段瑾瑜矫健的背影,凉思羽突然有些不安了。*用过晚膳,凉思羽蹲下来给刘芳瑜摁着腿,刘芳瑜眯着眼睛,叹道:“其实你如果不想去的话,哀家不会勉强你的。”
“怎会,您知道的,下官不放心您一个人去那里,更何况,和你同行的,还有那位啊……”凉思羽把琥寐给妖魔化的说法把刘芳瑜逗乐了:“你啊……就是调皮。”
“她琥寐做了哀家一辈子的仇家,不还是斗不过哀家吗?”
“可是您这是计谋,她那边指不定就动手了。”
凉思羽撒娇卖痴道:“我可得去看着,万一她对你动手,我还能上前挡着。”
凉思羽特意没用尊称,就是想让刘芳瑜答应自己。其实她心里也清楚,刘芳瑜是想让自己跟着去的,只是担心自己不太适应长途跋涉的辛苦,这是心疼她呢!刘芳瑜笑着点了点凉思羽的额头:“你呀,精的很,真有人上来了,你指不定比谁都跑得快。”
“那我也要拉着太后娘娘一起跑。”
刘芳瑜哈哈大笑,不住的摇头:“你啊你,真是越长大,越活回去了,小时候呢,像个小大人,对谁都是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现在反而娇俏了一些。”
凉思羽听到刘芳瑜打趣自己,面上跟着一起笑,心下却有些无奈。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刘芳瑜心情不好,自己总得啊。刘芳瑜说道这里也叹了口气,她何尝想去呢?不过是真的没法违祖制罢了。她倒也是个爽利人,俩位太后在这一点上,达成了惊人的默契。或许是一起斗的太久,久而久之,对方的会怎么做,自己都能猜的七七八八的。竟是很快的收拾好了东西。除了吃穿住行,很多的还要考虑到安全的隐患。凉思羽私底下调了暗狱的人,暮秋枫不在,惊声嚎叫是主理人,鬼面人和她关系不错,两人都不能走。倒是老方可以带上,刘丹心不知道又去哪里了。想来是不想和他们一起去凤梧城,所以就先走了,留着司徒一个人可怜巴巴的,然后被凉思羽无情的带走了。看着眼前的东西,跟小山一样高。凉思羽淡定的命人装车,司徒提着自己的小包袱突然觉得有些寒颤:“你们这是搬家呢?”
“太后娘娘千金之体,就是这些也不过是平日的用度。”
凉思羽倒是很平淡,或许是见得多了,看着这些凉思羽是真的觉得没什么。司徒咋舌道:“你们不是焚香祷告让大景先祖爷不要带走老皇帝吗?怎么现在这么张扬的吗?”
“这算什么张扬。”
凉思羽掰着手指头数着,看着一箱箱金银玉器都被抬上车,足足有十辆:“你也不想想,我们这次去是除了是缅怀先人,更多的是去告罪,既然是告罪,又怎么会张扬。”
“但是就算我们低调,该有的规格也得有的,你看着吧,琥太后那边只怕更加夸张。”
凉思羽说的确实没错,长乐宫那边,是闹得热火朝天。琥寐拽着自己今年司衣司新做大红色长裙,一脸嫌弃的看着宫女道:“哀家要的香粉,现在还没送来嘛?”
“还有怡妃那个小贱人,不是说了要把哀家的孙女送过来陪哀家的吗?怎么现在人还没过来。”
一旁小心服侍的宫女上前道:“回太后娘娘的话,怡妃娘娘正在为长宁公主收拾东西,说要晚一点将六公主送来由您教导。”
“怡妃那个小浪蹄子,肯定没少给你赏钱吧。”
琥寐扶了扶自己头上的大红色玫瑰,懒懒的说:“算了,谁让这位怡妃娘娘也就一个女儿呢,疼惜些也是常理。”
这个宫女不过是个二等宫女,但是她心思灵活,手脚麻利,琥寐还算用的惯。见琥寐没有斥责自己的意思,这位宫女讨好的看着琥寐,别的不敢说,说些好听话,是长乐宫中每个宫人必备的技能,不过……琥寐心情还不错,本来她同意带上长宁,就不是为了含饴弄孙,养个小皇子在身边不好吗?之所以这样子做,是因为她眼馋刘芳瑜身边的凉思羽,其实就算琥寐不说,其他人也看得出来。琥寐那可是眼馋凉思羽这个贴心又聪明的姑娘。不然也不会一直找替代品。要说怡妃也算是不幸了,凉家这些年在朝堂上的声音渐弱,唯一有点子能耐的姑娘也不和凉家亲近,甚至练立场都不一样。近些年,花朝和大景一直在拉拢南齐,朝中许多大臣自然就提到了和亲。和亲?用谁呢?宫中适龄的公主大多都是已经定了亲的,没定的家中也有办法,反而是怡妃……她现在地位着实有些尴尬,抡起膀子搏一搏的能耐都没有。想去求凉思羽吧,又拉不下面子,故而想将长宁记在琥寐的名下养着。这样就算是和亲,也轮不上六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