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内十分安静,秋凌也有耐性,一直等着。李兰兰心如鼓擂,她咬了咬唇,欲胡乱找个理由先搪塞过去,身后一丫鬟忽慌慌张张跑上前来,扯着嗓子道。“奴婢能替我家小姐作证。”
见贴身婢女来后李兰兰心下猛地松了口气,唇边微乎其微的扬起一个弧度。丫鬟跪在李兰兰身侧,开口就来:“我家小姐近日闹肚子,方才是去如厕的地儿了。小姐脸皮薄,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请公主不要怪罪!”
秋凌点了点头,恍若明了般说道:“所以兰兰是在如厕的地方不小心把这佩饰给弄丢了,然后被有心人捡到,加之利用?”
“对!”
丫鬟几乎是立即答道:“定是那些狗奴才见我家小姐佩饰贵重,贪财给收入囊中了。”
秋凌唇边笑得不明所以,只是点点头。李兰兰抬眸见此却总觉哪儿不对,却又说不上来。随后只听台上疑惑的声音传来:“那可就奇了怪了,本宫拾得这配件,可是在刺客身上,莫不是本宫还遇上一个贪财的刺客?”
她说此伸手掩面,唇边轻笑出声。极大的嘲讽和羞耻钉在李兰兰心中。也让那丫鬟不敢多言。本还笑着的秋凌忽的面上神情尽收,冷眼看着底下之人,张口还是细柔的声调:“小丫头,你可知欺瞒之罪有多重?你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得。”
那小丫鬟一听掉脑袋,小身板止不住发抖。她埋着脑袋死咬着唇,还是坚持方才那套说辞。李兰兰在一旁,袖中双手紧握,今日的耻辱,她必定会牢牢记住!秋凌见此也不再卖弄关子,只是一个眼神,在她身旁的苏少轩便会意。走下台去,到那昏迷女子身旁蹲下,取出根银针,在她头顶某处扎了一针。那女人睫毛轻动,刚一睁眼欲要反抗,便被他单手擒住。秋凌缓缓下台,扬着手上的佩饰,居高临下看着那刺客,道:“这可是你主子给你的?”
女刺客眼中杀意明显,身子剧烈挣扎:“什么胡乱的东西,有本事你就一刀杀了我!”
落于身后的李兰兰听到这话,面上紧绷的神情才松缓些。至少这般,她的嫌疑便洗脱了。秋凌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她重复问道:“这佩饰,可是你主子的?”
女刺客张口想要反驳,忽的视线落在人群中某一处,又快速收回。苏少轩视线微移,手上使得劲儿更大了些。女刺客安静片刻,忽的说道:“是我主子给的。”
这话猛然让李兰兰情绪激烈,她气红了一双眼,伸手指着刺客的背影,怒骂:“你知道信口开河的后果是什么吗!本小姐可是丞相府的嫡女,哪儿容得你这奸人妄论!”
这出戏倒真是好。秋凌唇边扬着笑,也蹲下身,好言好语问着刺客:“你的主子是谁,为何派你来刺杀本宫?”
女刺客缓了缓,张口:“我主子是丞相府嫡女,李兰兰。主子妒忌公主盛名,心生恨意,派我杀之。”
说完她猛地俯身磕头,苏少轩也适时松开她的身子。“请公主饶奴才一命!”
李兰兰霎时全身瘫软,满脸不可置信,她这是被人摆了一道。底下都是看好戏的人,事情发生至此,谁也不敢多言一句。只有人群中的傅洛弘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兰兰虽然骄纵,但绝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他提起口气,为所爱之人,豁出去了!他前脚刚迈,后脚便有一太监拉住他,张嘴提醒着:“状元可慢这些,这会儿人多,走路不方便。”
傅洛弘不明所以时,太监往他手中塞了张纸条,随后离去。傅洛弘打开手中信条,上面简单字迹清秀写着几字:“权与色,只在一念之间。”
在他瞧着字眼出神之际,台上已多出几名侍卫将那刺客拉下去。秋凌走到李兰兰身前,痛心疾首道:“兰兰,本宫同你姐妹一场,你真是犯了糊涂!”
“还有你这丫鬟,鬼点子极多,竟连皇家都敢欺瞒,日后不一定如何叛主。来人!将这丫鬟拖下去,杖毙。”
小丫鬟直到走到这步才知道怕了,哭着喊着,伸手拉扯着李兰兰的衣服求着:“小姐,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啊!”
李兰兰泪花四起,伸手想要去抓她,两双手活生生的被拉开。现下仅剩李兰兰孤身一人。她圆睁着一双恨意滔天的眼,咬牙切齿对着眼前站立之人说道:“我不会放过你的!”
秋凌挑眉瘪嘴,忽的眉目冷冽,厉声道:“臣女李兰兰,知错不改,以下犯上大言不惭!本该关入天牢。念本宫与她往日旧情,罚府中禁闭三月,若发现出府,丞相府其他人代之受过,即日执行。”
大局已定。傅洛弘眼中饱含泪水,紧握住手中信条。此事儿闹得大,宫中都已传开了讲。说大晋公主如何仁心,又说那丞相府嫡女如何狼心狗肺。李丞相连夜进宫,为女求情。皇上发怒,谁人不见,并朝秋凌宫殿送去大量补品,太医一批接一批反复确认她的身体状况。直到夜幕,宫中灯火四起,秋凌耳根子才清净了些。她坐在外院,欲小酌一杯。苏少轩屹立在她身后。月光淡淡,二人身影拉长。“坐下吧,也忙一天了。”
她轻抿口桃花酿,冲身后的人说道。苏少轩两指间轻微摩擦,也不死板,落于秋凌对侧坐下,将剑放在桌面上。他安静些许,道:“今日之事是太子所为。”
在秋凌审讯刺客时,他见到太子出现在人群中,此后刺客便话锋一转。秋凌面上扬笑,“我知道。”
结合李兰兰及太子的脾性,这事儿不难猜。她看着沿墙上的藤蔓,缓缓开口:“丞相府是太子最大的羽翼,拔几根羽毛挫挫他们的锐气也是好的。”
苏少轩皱眉,言语有些担忧:“太子今日也被罚了禁闭,陈贵妃那边怕不会安宁。”
秋凌将手中杯身放下,面上浅笑:“她来便是,总归我身后,还有个你护我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