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便这样针锋相对。苏洛洛身边坐着容疾,丝毫不怵这位看起来很不和善的娘娘,“容妃娘娘,我想请问您一个问题。在这宁国,是不是陛下最大?”
容妃点点头,道:“当然。陛下是一国之君,本宫刚才已经说过。”
“刚才在娘娘没来之前,陛下亲口承认这是家宴,不必拘礼。试问我应该听陛下的,还是该听娘娘您的?”
苏洛洛盯着容妃。容妃冰冷的眸子里射出两道寒光,明眼人一看就知她十分不喜欢容王带回来的这个女子。宁武帝轻咳一声,说道:“御弟,这种妯娌之间的事,咱们能掺和吗?”
“当然……不能。”
容疾侧头看向苏洛洛,说道:“洛洛,本王将来是要迎娶你为容王府的唯一的女主人,你又何必跟一个做妾室的一般计较。”
苏洛洛当场石化,但凡她还能动,她绝对朝着容疾顶礼膜拜。只是……苏洛洛用眼角的余光瞟见上位者,宁武帝倒还好,只是容妃的脸色更加冰寒。一时间,气氛似乎有些尴尬。苏洛洛想说些什么,但被容疾攥着手用力捏了下,也就把嘴闭上。宁武帝突然拍了两下手,说道:“好,进忠替朕赏了醉梦轩众人。”
“奴才替她们谢陛下赏。”
进忠最会来事,领着旨意便要退身出去。容妃却在此时说话了,“陛下,臣妾刚才进来之时看到颖安郡主跪在雪地里抱着个丫头,哭得好不伤心。”
宁武帝似乎才想起这件事来,对进忠说道:“外面的杖刑可执行完毕?”
“是。”
进忠略显为难地说道:“只是奴才看颖安郡主确实可怜,直到现在还跪在雪地里,眼泪都冻成了冰珠子。”
“驭下不严,早晚会被这种不懂事的奴才们带坏了,让她先回去。等朕有时间再让太师好好管教于她。”
宁武帝发下命令。进忠领命离开,在场的人却心怀鬼胎。宁武帝看到苏洛洛,这才想起来,便问道:“你第一次进宫就看到这些,真是朕的失职。”
“陛下说笑了,您处事公平,驭下严格,管教有方,赏罚得当,让人敬佩还来不及。”
苏洛洛极其认真地说道。宁武帝明知这是恭维他的话,但还是笑得嘴都合不拢,直夸道:“真是个聪慧的姑娘,怪不得让朕的御弟都为倾心。御弟,朕就等着你请旨赐婚了。”
容疾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便说道:“洛洛来自民间,臣弟恐怕她会受人非议,还正想请陛下给臣弟拿个主意。”
哪里是拿主意,容疾明明就是在替苏洛洛讨封赏。宁武帝深谙此中之道,却没有接话。倒是旁边的容妃,瞥一眼苏洛洛,便向宁武帝说道:“陛下,臣妾有一事相求,不知陛下可否答应我?”
“哦?说说看。”
宁武帝来了精神,把全部目光都投到了容妃身上。容妃离开座位,转到御案前面,蹲身跪倒,“苏姑娘聪明伶俐,秀外慧中,甚得臣妾的眼缘。臣妾想收她为义女,日后也有个依靠。”
啊?谁也没想到刚才还在针锋相对的容妃,转眼便想着和苏洛洛结一段母女缘份。就连当事人苏洛洛都觉得太不可思议,看着容妃如此,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忧。她第一反应是看容疾的态度,可刚扭过头去就见容疾也瞧着容妃,眼神里有着一丝丝光芒在流转。宁武帝也觉得新鲜,便趴在御案上问道:“想好了?”
“臣妾一直都有这个想法,只是没有遇到有缘人。今日看到洛洛,臣妾很是喜欢。”
容妃说谎话根本不眨眼,还让人有一种想要相信的错觉。宁武帝轻咳两声,看向苏洛洛,问道:“小姑娘,这件事你怎么看?朕的爱妾想收你做义女。”
他故意把“爱妾”两个字咬得很重,老谋深算的眼睛里尽是算计。至于算计谁,不言而欲。苏洛洛听宁武帝如此说,便要起身去跪拜回话,却被容疾暗暗拽住,只得坐在原地。“我要不要答应?”
苏洛洛嘴唇不动,声音却是沉闷得从嗓间发出来。因着有琵琶声,所以并未被外人听了去。容疾思忖着,很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回道:“你自己决定。”
这种大事让她自己决定,苏洛洛简直有些哭笑不得。“如何?朕的爱妾还在那儿跪着,等朕的答复呢。而你是御弟的人,朕要征得你的想法,再做决定。”
宁武帝看似和蔼地说道。苏洛洛顿时觉得面临的问题像一座大山似得压在她的头顶。不答应?容妃可是宁武帝最宠爱的妃子,如果不给她面子,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混。可若是答应?苏洛洛从心里不喜欢这位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容妃娘娘。当然这一切并不是因为容妃是妾的缘故。容妃见苏洛洛在犹豫,便缓缓起身走到苏洛洛面前,说道:“或许我们刚才有些误会,不如这样,你随本宫出去走走。或许吹吹冷风,你就会有答案。”
她回头朝着宁武帝拜下去,说道:“臣妾要和洛洛单独谈,还请陛下应允。”
宁武帝挥手,容妃迈步朝外走去,意图十分明显。暖阁里的人,即使没看向苏洛洛,也都在内心期待她会如何进行选择。要知道被容妃收为义女,那可是天大的荣幸,这以后在宁国还不横着走。只是这份荣耀在他们看来求之不得,但在苏洛洛看来就像个烫手的山芋,抱着也不是,扔出去更不能。她犹豫过后,起身说道:“陛下,娘娘在等我,我先告退。”
宁武帝点点头。苏洛洛出了暖阁,就见院子里铺满了一层雪,而容妃就站在一株绿梅下,头上还沾着些花瓣,一时间竟有一种清丽脱俗的感觉。她踏着积雪走过去,在容妃身后不远处站定。“本宫就知道你会来。”
容妃缓缓转过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