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接到线报了，前面两次，就差把菜市场所有的摆摊的，都换成自己人了。却愣是没发现对方是怎么完成交易的。这一次若是再抓不到人，他们缉毒大队的脸，可就没地方放了。孙平安一边走着，一边和那些扮成摆摊老板、买菜市民的警察，用眼神打着招呼。至于那些身体紧绷，警惕性极强，是警察，但却是生面孔的。不用说，自然是缉毒大队的缉毒警了。缉毒警虽然也在警察序列中，但是档案却是保密的，警察内网当中根本就看不到。每个人的档案，都是保存在保险柜里面的纸质档案，保卫程度，和枪械库是同一个等级的。“蔡叔，生意不错啊！”

“你小子可有日子没见着了，你这身膘是下不去了啊？”

卖淡水鱼的蔡叔笑呵呵道。“别提了，死活减不下去，前段时间我减肥，天天开水泡麦片，顿顿青菜萝卜豆腐，差点跟兔子论哥们。”

“一个月，你猜咋的，一斤没瘦，反倒是胖了三斤。”

“哈哈！你小子就是喝凉水都长肉。”

“可不咋的，我一看，得，也甭减肥了，委屈啥也不能委屈自己啊！这不……”孙平安把手里拎着的羊排羊腿提起来展示了一下。“这么想就对喽！你就……”“老板，这黑鱼咋卖的？”

一名看起来很普通，也就是25—26岁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开口问道。孙平安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这人虽然操着一口东北腔，但是不是东北人，从细节上就能看得出来。在北方有个规矩，别人说话的时候，不插嘴。尤其是买东西的时候，摊主和别人说话呢！你只要往这儿一站，摊主不主动跟你开口，你就不能去插嘴打断别人的话。当然，也可以打断别人的话，这种人不招人待见，很容易被摊主黑一把，反正不是本地人，不懂规矩，不黑你黑谁？还有，在北方，黑鱼的全称是黑鱼棒子，只有南方人，才会叫黑鱼。除此之外，在马路上，你要是看到有人踩窨井盖，这人十有八九不是北方人。主要原因有几个，一个是北方有说法，踩窨井盖晦气，没有科学依据，纯民间的说法。第二是，以前窨井盖经常被偷，有时候窨井盖没了，就用个薄木板盖着，你踩一个试试。孙平安上初中的时候，有一次没注意，踩了一下。瞬间消失术！嗖一下，180的胖子，连“啊”都没啊出来，瞬间人就没了。还好是大白天，被4个路人联手给拽出来了……嗯！人少拽不动。这要是晚上，那人就真的没了。“4块一斤，整一条不？”

（各地物价不同，加上年代，所以对价格请勿深究，不标注的话，肯定一帮人说，信不？）“给我整一条大的。”

“胖子，等会哈，我先给他邀一条。”

蔡叔跟孙平安知会了一声，按照对方要求，挑了一条大的。“4斤2高高的，16块8，零头给你抹了，给16就得了。”

蔡叔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把黑鱼套塑料袋里。“哎哎哎！等下老板，给我去个鳞，再分成两半，切成片，我拿回去做水煮鱼。”

瞧，又是细节。北方人不管卖菜的摊主叫老板，叫大哥大姐大姨叔，显得亲切。孙平安一听这话，差点笑喷。这人不是北方人，而是说着东北话的南方人，实锤了。果然……蔡叔一听这话，脸就撂下来了。“啥玩意儿？给你去个鳞，再分两半？还要切成片？”

“那啥，用不用我再给你煮好了，喂给你吃？”

“老板你还有这服务呢？”

这是个没眼力见，听不懂好赖话的。“我服务个嘚儿啊！你是来买鱼的，还是来找茬的？爱买买，不买滚，跑我这儿寻开心呢？”

“还他吗去鳞分半切片，我把你给煮了。”

蔡叔直接就爆了。年轻男子被骂的一愣一愣的，估摸着他都不知道自己为啥被骂。在南方菜市场，你要是买2两肉，人家都能给切成片。买淡水鱼，人家都给收拾的干干净净。买一根玉米，人家都能笑呵呵的给你把玉米粒剥好。可在北方，这样做分明就是在找茬、挑衅、找骂、找揍呢！你要是就买2根小葱，人家能送你一个大土豆……直接摔你脸上。不懂的童鞋，可以对比一下《鲁提辖拳打镇关西》里头，鲁智深找屠夫麻烦的时候，要求瘦肉肥肉分开切，然后还要剁成臊子。只不过换成现实，鲁智深怕是会被揍得连他老妈都不认识。“还买不买？不买滚！”

蔡叔骂道。这人也是个怂的，缩了缩脖子，乖乖掏钱，接过塑料袋。“蔡叔，给我也挑一条黑鱼棒子，要去鳞，分半，切片。”

孙平安笑道。“滚犊子，我给你把皮去喽！”

蔡叔笑骂道，挑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黑鱼，往称上一扔。“3斤会不会太大了？”

“不大，我请哥们吃饭，人多。”

蔡叔把黑鱼按住，随手抓起菜刀，一刀背就把黑鱼给拍晕了。然后放在案板上，动作麻利的去鳞，分半，去内脏。“哎哎哎！老板，凭啥你给他整，不给我整啊？”

还没走的年轻男子不乐意了，这不区别对待嘛！“咋的，这我侄儿，亲侄儿，我乐意给他整，咋地？不服？”

蔡叔抓着菜刀，瞪着眼珠子，梗着脖子叫道。那架势，大有一种你再敢哔哔一句，菜刀就嵌你身上的感觉。年轻男子缩了缩脖子，走的跟后面有狗撵似的。孙平安和蔡叔对视一笑。“回去自己切片去，没工夫跟你扯犊子啊！”

“哈哈！蔡叔，再给我把鱼煮了呗？”

“滚犊子。”

这就是北方人买菜的日常，逗闷子打趣，扯犊子。生气？要是不熟悉，当然不能这样，那就是挑衅找茬了。熟悉的都这样，不开玩笑没意思。要是连玩笑都开不起，就没下次了。盘古公司经过大力推广，现在已经经常能够见到付款码了，不过距离全民手机支付，估计还要个一两年。孙平安扫码付款，接过袋子，和蔡叔道别，晃晃悠悠，不紧不慢的向着那名年轻男子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