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女红，历朝历代都是北疆女子必学的，所以太后的要求并不突然。准备需要时间，此刻台中的，还是宫廷的歌舞。大臣们但凡是女儿一会儿要歌舞的，都暗自嘱咐去了，心思哪儿还放在这上面。太后离我并不算远，开口的声音我也听得见。“郡主不打算歌舞一曲，替哀家助助兴吗？”

我惶恐起身：“自然愿意，只是长宁……”只是我自幼就对这些不感兴趣，会的，也只是一些基本的舞姿而已，实在是拿不出手。“母后，长宁郡主大病初愈，身体虚弱，经不起这样折腾。”

东方衍居然好心替我说话。太后望向东方衍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哀家知道了，既然长宁身子不适，就好好休息吧。”

我道了声谢，心里舒了口气，原本以为太后这里没有这么好说话呢。不出片刻，众女就已经准备好了。起初我还有些期待，但看了几支重复的歌舞和浓妆时，也不免有些疲倦无聊。我悄悄看了眼太后，见太后正乐此不疲地欣赏着，果然皇家人和我就是不一样啊。我又悄悄地将头转向东方衍，却不曾想他也正好看着我，眼神对视，转眼他的嘴角就噙上了一抹戏谑的笑。东方衍这表情，该不会以为我是在偷窥他吧！东方衍身旁是司马霍漾，方才我与东方衍的眼神交流应该是被他看到了。加上司马霍妍的衣着，我有些尴尬地朝他笑了一下。不是我眼神飘忽，只是自晚宴开始时，就有一道目光一直盯着我瞧，不用想那个方向就知道是睿亲王了，我如今尚未和师傅碰面，还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索性暂且假装看不见。喧闹的歌舞声终于停止，众人皆诧异地看向中央。一婀娜女子，身着白纱，腰肢盈盈，缓步上前：“臣女浦家柳然，为太后书写一卷。”

说完，便左手执萧，右手握笔。这毛笔比一般的毛笔要粗上许多，若是平常女子，定是双手拿着也有些吃力，更何况她这样吹着萧单手书写的。方才见她步履，不像是会武的人，想必这腕力是下了苦工的。我见太后的眼中多了些赞许。不知为何，我心里，突地有些发慌。浦柳然速度很快，手合着她悠长的箫声时起时落，一会儿就停了笔。红联之上，是最简单不过的祝福：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写上的字却不简单，潇洒中带着女子的秀气，苍劲有力却又不失柔和，写的顺畅，笔笔恰到好处。台下瞬间雅雀无声，似是被这字惊叹到了。直到太后称了一声：“好！”

众人才恍若回神，皆鼓起掌来。我从不信真的会被一样事物惊叹，纵使这字我也佩服，台下无声的原因是因为不知太后究竟是什么心意，若是太后不喜，他人先称好，就是做了出头鸟，还不如如此假装被震慑到了。官场如做戏，戏子功夫之高，就在此处了。“好一个浦家千金，赏。”

太后再过赞许，也不过一瞬而已。浦柳然面上一喜，立刻道谢：“臣女多谢太后赏赐。”

这浦家就好比是惊醒快要熟睡的人的一曲小插曲，太后之后的称赞也越来越少，千金们却又是花样百出。我就好比欣赏了一出百花明里争奇斗艳，暗里你死我活的好戏。司马霍妍遥遥向我举杯。我不好回绝，也向她举杯，却并未真正把酒喝下，因为今夜已经喝的够多了，自酒醉出丑，我就发誓从今往后酒不过三杯。回想起她突然出现在长宁宫的那一幕，最好不是我想的那样，否则，这个皇宫，就太让我失望了。台上的不知是哪家的千金，容貌生的艳丽，一双眼睛总是有意无意地朝着东方衍看去，含情脉脉。东方衍却好像一直都在安安静静地喝着酒，偶尔抬眼看着台中。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想来东方衍又辜负了一个姑娘的心意。待到所有人都表演完了，也差不多夜半时分了，我都已经招架不住睡意，太后和众臣却精神抖擞的。莫非他们瞒着我，吃了什么提神的药不成？“北疆的女子，各个都有才啊。”

太后十分高兴。原以为夸个两句也就是宴席散了，不曾想太后再次给我出了个难题：“长宁觉得，哪些歌舞精彩些？”

我恍然起身，刚才我可是都没怎么再看啊，不过好在我问了千雅姐姐一些令我印象深刻的千金小姐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