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艰难干活的秦子默抬起头一看,瞳孔瞬间睁大。看着出现在乡野中披着军绿色厚大衣的白肤美人,恍惚间,他以为自己思念过度在做梦。许诗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听人说,她早早地被家里安排嫁人,逃过了下乡的命运。而另一边,宁梦菲听到许诗霜的名字也猛地抬起头。在看到许诗霜,和她身旁高大英俊的军装男人,她眼里的嫉妒和仇恨就像怒火一样熊熊燃烧。要不是许诗霜,她怎么会下乡吃苦?是的,宁梦菲完全把导致自己下乡的罪魁祸首怪在了许诗霜头上。这些天她吃不饱穿不暖,受苦受累,原先白嫩柔软的手都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每当夜深人静她躺在被窝里偷偷啜泣,还要憋住声音以免吵到其他人时,宁梦菲就无比地怨恨许诗霜。许诗霜都已经结婚了,无论如何都用不着下乡。如果她大方点愿意把工作卖给她,她何至于来到这个偏远山村受这种苦?“许诗霜!”
宁梦菲当即大喊了一句。许诗霜闻声回头,看到熟人时也非常惊讶。“宁梦菲,你怎么在这儿?”
为方便在天里劳作,宁梦菲穿着一身破旧的灰色衣裳。和在军大衣里头穿着毛衣的许诗霜一比,仿佛低进了尘埃里。她看着对方磨了磨牙,强压下内心的嫉妒和恨意,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下乡当知青了,和几个同学一起被下放在这里。”
许诗霜没想到这么巧。而且她很快注意到旁边田里有几个男知青也一直盯着自己看,估计也是原主的熟人?“你呢,你为什么在这里?”
宁梦菲问。“我本来祖籍就是许家村人。”
许诗霜指了一下身侧的许乐乐,道:“今天回来一趟陪我表妹拿户口本。”
宁梦菲:“……”她万万没预料到,许诗霜就是许家村人。这岂不是意味着她还得讨好对方?村里排外。外地知青在许家村可不好混,目前都是能抱团的抱团,能攀亲的攀亲。“那这位是?”
她的目光移向许诗霜身边高大英俊的军装男人,下意识咽了口口水。除了秦子默外,宁梦菲还是头一次见长相这么好看的男人。许诗霜看了眼陆星剑,回答道:“他是我的丈夫,这次过来陪我一起。”
宁梦菲心里都快嫉妒地喷火了。世道太不公平了,怎么好男人全萦绕在许诗霜身边?她之前是知道许诗霜嫁到了望城,可是不知道,对方竟是嫁给了这样一个年轻有为的帅气军官,看肩膀上的军章,级别可不低。尽管理智告诉宁梦菲,她应该讨好许诗霜,跟许诗霜拉近关系,这样以后自己在许家村也能更混得开,但恶意几乎快把她淹没。她看了眼不远处扎堆的男知青,又看了看许诗霜,眼珠一转,故意拔高声音道:“那可巧了,秦子默也被下放到了你们村。诗霜,你应该还记得秦子默吧,他可是你的初恋情人。”
此言一出,四周一下热闹起来。知青们忙里偷闲凑过来看热闹。陆星剑也唰地扭头看向许诗霜。秦子默脸立马红了。但他默默转过头,不敢看许诗霜。许诗霜:“……”她说文里怎么有写原主差点早恋的伏笔呢,原来在这等着她!平心而论,秦子默长得不赖,高挑俊美,皮肤白皙,纤薄红润的嘴唇,气质带了点病态的清冽,与周遭黝黑的农民们形成鲜明对比,令他与这片苍茫的黄土地格格不入。以许诗霜后世的眼光来看,他帅得确实有些过分了。哪怕穿着、发型如此老土,在人群中也是那么的抢眼,就如同一个会发光的电灯泡。要是稍微收拾一下,是可以直接送去棒子国男团C位出道的程度。这么一看,原主当初差点跟他处对象确实情有可原。人都是视觉动物嘛,这样一个大帅哥天天对你呵护备至,写情诗,哪个女的能把持住?而且秦子默家境很好,因为高中毕业后在准备考大学所以一直没去工作。他爸是苏市食品厂的副厂长,这次要不是被人举报,肯定是轮不到他下乡的。不过许诗霜不喜欢他这种类型。她对小白脸无感,对陆星剑这样俊朗硬汉的心动倒是刻在DNA里。“什么初恋不初恋的。”
她反应过来,立刻维护自己的清白:“宁梦菲你别乱说话啊,我跟秦子默可没谈过对象。”
宁梦菲当她是现任老公在身边不想承认,当即更起劲了:“哎呀都过去这么久了,别不好意思,敢做敢当,高中那会大家都看见你跟秦子默放学走一块呢,他还掏钱给你买奶油冰棍吃。”
许诗霜笑道:“买个冰棍就证明我们谈对象了?那岂不是要传出去我谈过十几个。”
宁梦菲还想说话,这时秦子默突然开口:“你们别乱讲,我跟许诗霜同志没有谈过对象。以前那是我单方面纠缠、追求她。”
许诗霜赞许地看了秦子默一眼。能在这时候站出来,证明他还是有些责任和担当的。宁梦菲被呛了一下,心里又酸又难受。她以前也暗恋过秦子默。可秦子默明显是对许诗霜旧情难忘,才这样护着对方。平静的小山村难得出了这样一件充满戏剧兴致的八卦,知青们都在看热闹。记分员气不过,去找大队长打报告。大队长当即沉着脸走过来呵斥他们道:“不好好干活的,今天工分谁也别想拿到!”
知青们只好收心继续埋头在田里干活。秦子默目送许诗霜离去的背影,黯然地低下头抬起酸痛的手臂挥舞锄头。回城遥遥无期,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能看着她如今嫁人过得幸福,心里就已经挺满足了。……陆星剑侧头看她,几次想问起方才那名男知青的事,又默默咽了回去。他知道自己眼下没有这份资格。他相信许诗霜所说,她跟男知青是清白的。只是那男知青看她的眼神,却是那样炽热……就像那天开大货车的植牙病人一样,让他心里很难受。许诗霜和陆星剑走在前面,路上不时有村民们打量的目光。但因为有他宽阔高大的身形罩着,她觉得还挺有安全感。“乐乐,你在家在哪儿?”
许乐乐给他们带路,想起刚才的事,忍不住道:“诗霜姐,怎么这么巧,你两个同学都在这边插队下乡。”
“是啊,我也觉得挺巧的。”
许诗霜随口道。心想这大概是小说剧情推进的“魔力”吧,配角扎堆。顺着泥土胚路走了一会,许诗霜看到周围几乎全是茅草泥土房子,也有少数砖青瓦房。其中盖得最大最宽敞的房子,许乐乐说是村长家。本来她们拿着许父的介绍信,要去找一趟村长。许诗霜说先去她家看看。要是没人的话最好,直接把户口本拿了走人。“我家就在前面。”
许乐乐指着乱田岗前面一栋破旧的砖瓦房道。房子外围着一堵土胚的黄色围墙。她站在门口缩着肩膀不敢动,陆星剑率先大步走过去,一脚踢开了木门。许诗霜也清了清嗓子,拔高声音喊道:“有人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