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的未婚妻?许诗霜愣了一会想起来,许乐乐之前跟她讲过这事儿。高文洋年纪比较大,今年都快二十四岁了。他是之前在他爸厂里弄了个工作所以有幸逃过一劫没去下乡。但是他本人游手好闲,嫌上班太累了不愿意去,一天到晚跟一群狐朋狗友在大街上闲逛,整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高父怕他惹出事情来,就逼他去报名了夜校上课。不过高文洋这个年龄,就是在城市里父母也催得紧。他们当时不知道儿子在夜校谈了个对象,就一个劲逼他去相亲。高文洋也没说,最后顶不住他爸断供的压力去了,和那个女孩碰面后似乎觉得对方也不错,双方谈拢就决定结婚。一直在外面鬼混的儿子终于要搞定终生大事,高家父母自然喜不自禁。许乐乐那会知道也是松了口气,大概觉得高文洋大海不会再纠缠她了,就这样放松了警惕酿成惨剧……“高文洋这个未婚妻是什么来头?”
许诗霜不禁好奇地问。许乐乐小声道:“她爸好像也是一个什么啤酒厂的车间主任,长得挺秀气的,人高高瘦瘦。”
许诗霜:“她没把你怎样吧?”
“没。”
许乐乐摇头道:“她反而是特地来感谢我,说了声谢谢。”
许诗霜:“那就好。不过她确实应该感谢一下,逃过一劫。”
要不是许乐乐站出来闹了这样一出,兴许那姑娘就真傻傻地被瞒在鼓里嫁给了高文洋那种人。从某种方式而言,那姑娘也算是被救了。“姐,我听她说,高文洋现在是被判了死刑吗?”
许乐乐问道。许诗霜点了点头,看她有些恍惚的面色,又道:“咋了?难不成你想去探望他。”
“不不不。”
许乐乐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她巴不得高文洋受到惩罚。是真的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这个渣男了。许诗霜道:“行了,咱们回家。”
“嗯嗯。”
许乐乐紧紧跟在她后边。高文洋的风波就这样停息了。他本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从此消失匿迹。高家虽然有些权势,但在陆家面前根本不算什么。何况王鹤诚也是铁了心要将案件水落石出,捅到省城上去后,领导们都说此事要一律严惩。至于高文洋什么时候判的死刑,许诗霜和许乐乐都并不在意。反正人死了就行。学校里有同学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过来向许乐乐打听,许乐乐就装傻说不知道。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从来没认识过高文洋。这成为了她心中再不愿提及的后悔之事。不过这事儿倒给了许诗霜启发。她跟许乐乐商量后,想写一篇文章寄到妇女报去,反映现在未婚女孩的弱势,让大家注意警惕耍流氓。不是说谈了对象,就可以任由男方为所欲为。许乐乐也点头表示同意。她想以自己的例子,帮到更多人。……这天,许诗霜记着日子,她要跟陆星剑去参加江宽的婚礼。火车票已经买好了,等参加完婚礼他们就要重新回到环泗岛。江宽的婚礼,陆星剑要做伴郎,因此一大早就要过去帮忙。许诗霜也早早起床了,梳洗打扮一番准备出门。这个点袁凡旋早就去上班了。“诗霜姐,可以吃早饭了!”
厨房里许乐乐喊道。“你今天做什么好吃的呢?”
许诗霜探头出来。“蒸的一笼猪肉小笼包。”
许乐乐转头一看到她一身军装还有些惊讶,道:“诗霜姐,你就穿这个去参加婚礼啊。”
许诗霜理了理衣领道:“是啊,大家都是军人,穿军装合适。”
“不过诗霜姐你天生丽质,穿啥都好看。”
许乐乐笑道。她说的是实话。许诗霜这张脸,就是披张花床单出门都美得惊人。“就你会讲话。”
许诗霜勾了勾她的鼻子,坐在餐桌前尝了小笼包。吃了两口便夸道:“乐乐,你做的这小笼包是真好吃。”
望城地处南方,主食以米饭为主。只是现在条件不好大家都吃不起白米饭改吃地瓜之类的五谷杂粮。没想到许乐乐做起面食来也很有一手。“我跟美食书上学的。”
许乐乐笑得有点腼腆。“哪来的美食书?你去书店里买的吗?”
许诗霜随口问。“没。”
许乐乐道:“我跟同学借的。”
许诗霜点头,“行,那你多看看书,总没坏事。”
许乐乐自己以前没文化。如今进了夜校,更是发愤图强,想要跟上同学们的进度。许诗霜现在也改变了主意,觉得说一味剥夺她恋爱自由可能会产生反效果。她便认真告诉许乐乐,如果要是在学校里碰到合适有喜欢的男同志,也未必不是可以发展一段革命友谊,但提前是不能涉及x行为。结果许乐乐听后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要,诗霜姐,我现在就只想念书。”
许诗霜摇头失笑。今天胃口不错,吃完半屉小笼包她就出门了,刚走下楼道就看到熟悉的身影。“你怎么来了?”
她有点惊讶,又有点小开心,加快脚步迎上去道:“我以为你已经在婚礼现场了,还准备自己骑自行车过去呢。”
陆星剑看着她,挑眉:“你认识路?”
许诗霜:“……不认识。”
“不过我可以问路嘛!”
她很快补充道。“行了,我带你去吧。”
陆星剑揉了揉她的头。他是骑自行车来的,后座特地垫了软垫,示意她坐上去。“你吃早饭了没?”
“吃了。”
许诗霜舔了下嘴唇道:“乐乐做的小笼包,蘸醋可好吃了,下次让她做点带给你尝尝。”
“那就行。”
“你吃了吗?”
许诗霜问道,“你要还没吃我上去再给你拿点。”
“我吃过了。”
他边骑车边道:“在江宽家吃了些。”
许诗霜道:“你吃了什么呀?那烨霖呢?”
“就包子和豆浆,我打包了带回去给他吃才来找你的。”
陆星剑道。这边婚礼正餐宴席是晚上,陆星剑说晚上再去接谢烨霖过来,怕他太早来这儿没事干胡闹。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很快来到了江宽家。江宽家也在望城市中心的大院,离许诗霜所在的警署大院区并不远,骑车十几分钟就到了。许诗霜并不知道江宽的具体家境,不过听说他家里也是在政府机构上班,住的这个大院很宽敞,附近的邻居一看也都是领导老师之类的人物。陆星剑在大院门口停车,随后牵着她的手直接进去。隔着老远一段距离,许诗霜就听到里头张灯结彩的动静了。这边大院的房子不是筒子楼,而是像京市那边盛行普遍的一座座低矮平房,紧挨着,装修外表都很破旧。不过在这个年代的人看来,青砖瓦房,已经是相当高级的建筑。几座连接的平房之间搭着塑料防水布雨棚,底下则摆放着十几张八条桌椅,一个个架起火煤在烧的大锅,流水似的满盘宴席菜……不远处还传来猪哀嚎的动静。几个壮年男子合力把猪抬进木桶盆。许诗霜吓了一跳,才听陆星剑解释道江宽这次办婚宴要请的人多,一时半会买不到那么多散肉,就干脆使了点关系,去乡下供销社直接买了一头肥猪抬回来。不是过年的日子,想要买猪都不好买。那边宰猪的场景太血腥了,许诗霜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紧紧跟在陆星剑边上。她犹豫了一会,道:“婚礼当天见血,不太好吧?”
陆星剑道:“本来应该昨天宰猪的,但他们说现在天气还挺热,怕过了夜放不住。”
又补充道:“用来吃的东西,没讲究那么多。”
许诗霜:“哦哦。”
这会办婚宴无论是乡下还是城里都是在家附近操办宴席,江宽家也不例外。因为请的人多,去饭店不可能全都坐得下。像许诗霜和陆星剑之前订婚那样去国营饭店吃的还是极少数。绕过办宴席的地方,陆星剑领她进了一道独门小院里。“这就是江宽家了。”
他道。许诗霜张望了一下,发现他家还蛮大的,除了一个独门的院子,还有两间小屋,一个搭建的独立厕所和小厨房,总共算下来有八十多平的样子。屋子里头的装修也没那么破旧,家具什么的一看就是近两年请人现打的。而且听陆星剑说,江宽父母早年离婚了。他爸如今已经再婚,他妈则是在香江经营生意无法过来,整套房子写在他名下,就是属于他一个人的。这个生活质量,已经领先同年代的人一大截。许诗霜忍不住道:“那江宽条件挺好的呀。”
陆星剑:“是还行。”
许诗霜摇摇头,感觉跟齐春娇结婚,江宽婚后怕是有的苦头吃。真是可惜了这么一个七零年代罕见的“高富帅”。他们进去的时候,江宽还在忙着跟一个请来的阿姨打扫卫生,四处拿抹布擦擦摸摸,还要张贴喜字。“江宽。”
陆星剑抬腿迈进门槛打了声招呼。江宽一听到他们进来的动静,放下手中的活儿打招呼道:“陆哥,嫂子,你们来啦。”
说着想去给他们泡茶,许诗霜赶紧制止道:“不用了,我俩是来给你帮忙的。怎么婚礼当天了,你家还没收拾好?”
“前两天有点事。”
江宽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虽然他没说,但许诗霜心里也能隐隐猜到一些。别人家子女结婚,都是家中长辈负责操办忙活。陆星剑说过江宽跟他爸关系不好,估计这次婚礼,他是得全程自己一手去办。正式婚礼的门道流程可复杂了。忙里忙外的,人瞧着都瘦了不少。“行了,你忙别的吧,这边擦桌子和扫地我跟星剑来。”
许诗霜上前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抹布。江宽:“这,这怎么好意思……”“你跟我客气什么。”
陆星剑也上前拿起扫把,不过却不动声色地把许诗霜手里抹布夺了回来。他从来没见过许诗霜打扫卫生,可不放心。“那谢谢你们了。”
江宽感激道。他今天确实忙得焦头烂额,尤其是一会女方就要他去接新娘子过来了,到时候家里要还是乱糟糟的,实在看不过眼,是要被人说的。江宽这才临时花了几块钱雇了同大院的阿姨过来。但阿姨也不好雇,同住院里的大部分都要上班,已经退休的大多是领导夫人,也看不上这点钱。“没事没事,你去忙吧。”
许诗霜推了他一把。江宽走后,这边屋子只剩下他们两人。负责打扫的阿姨在卫生间那边。许诗霜还想去拿抹布,陆星剑仗着身高优势举起来不让她拿。“你干嘛啊!”
许诗霜气得捏了一把他的胸,“欺负我比你矮是不是?”
陆星剑闷哼一声。这个女人,乱捏哪里呢。看着娇娇软软那么小一只,拳头也跟猫咪似的,捏他那个头的力气却大得惊人。“你会打扫卫生?”
他问。“这有什么不会的。”
许诗霜撸起军服袖子,理所当然道:“这不是有手就行,我在部队也是跟招娣轮流整理内务的好吗?”
“那你去擦桌子吧。”
陆星剑想了想,给她指派了最轻松的活儿。“凭什么不让我擦窗户?”
许诗霜问道。陆星剑:“因为你擦不到。”
许诗霜:“……”她刚想说自己可以垫板凳上去擦……emmm,还是算了。看陆星剑还特地把抹布洗了拧干递给她的样子,许诗霜感觉,他是不会让自己去擦的。两人齐心合力,一个多小时就把房间收拾打扫得焕然一新。他们还帮忙把新床的四件套都给铺上了。阿姨过来一看,笑道:“你们可真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啊,弄这么快。”
“阿姨你也辛苦啦,去休息吧。”
许诗霜笑得清甜。之后她跟陆星剑也没闲下来,江宽婚礼上实在缺人手。终于到了他要去接齐春娇的时候,媒人已经在外面催促不断。“来了来了!”
江宽拉着陆星剑还有两个发小就一个健步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