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朱温听得刘知远杀死友珍,气得昏死过去,半晌方醒。众将皆在面前劝谕,温大怒曰:“众将可助吾一力,即日起兵攻打同台,定要剿灭刘知远,方遂我愿。”
朱温遣朱景龙为先锋,即日起兵三十万,名将二百员,径上同台,恨不得踏平城邑,生擒刘知远。却说铜台府大帅岳彦真得知刘知远杀了朱友珍,又抢夺了如翠小姐,当时吓得是魂不附体,心说:这次闯祸可闯大了。现在又听得哨马报说:朱温带着三十万人马,已经在城外五里处安下营寨,现已在南门口叫战,请元帅定夺!这下可把岳彦真急得满头大汗,便指着岳存训大骂道:“你这不肖之子,既然抢了如翠小姐,为何又要杀了朱温的儿子呢?现在朱温带人马前来报仇,你叫本帅如何对敌?』话音刚落,只见刘知远上前几步,对着岳彦真拱手说道:“元帅莫慌!常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祸是末将惹出来的,现在朱贼的兵马已到,末将自会出城抵挡,不劳元帅费心!”
刘知远话刚说完,就见台阶下一员大将应声而出,来到帅案前拱手说道:“元帅在上,末将有礼了!以末将看来,此战勿须刘将军出马,只要末将出马就行了,定能擒得那朱温前来!”
岳彦真一听心中大喜,一看出来的正是自己的帐前官军校尉武伯宁。岳彦真就命武伯宁带着三千人马出城迎战。武伯宁带着人马来到城外,双方各自摆开阵势。只见武伯宁横刀立马,在阵前破口大骂:“朱温,你这奸贼,无故兴兵犯我铜台,究竟是何道理?”
朱温那边早有先锋官朱景龙飞马来到阵前,用大砍刀一指武伯宁喝道:“无名之辈口出狂言,快叫刘知远出来受死”。武伯宁一看此人九尺左右,胸宽背厚;头戴独占鳌头黄金盔,身披月落红云甲,一张绿脸儿凶眉恶目,掌中一口锯齿飞镰大砍刀。武伯宁看罢并不答话,催马抡刀直奔朱景龙搂头一刀,朱景龙急忙挺刀相迎,两下战不数合,就在二马错镫之际,朱景龙推刀纂,献刀头,回身反背一刀,那武伯宁再想悬裆换腰招架,可就来不及了,只见刀锋过处,腰断两截,上半身栽下马去,马驮着下半个身子落荒而去。三千铜台兵一见主将阵亡,纷纷往城内逃走,朱景龙把大砍刀一举,追杀败军直至城下。岳彦真一听军士来报大吃一惊,便叫刘知远出马,岳彦真亲自登上城楼观看助威。只见刘知远带着二千人马出了城门,纵马来到阵前。梁军先锋朱景龙见一少年大汉出城而来,只见他八尺开外,宽肩阔背,体态雍容;头戴平天紫金盔,身披紫金大叶龙鳞甲,内衬紫征袍,征裙左右分开,露出云堆锦绣的中衣,足蹬五彩战靴;紫黑脸膛,天庭宽,地阁饱,浓眉大眼,漆发童颜,相貌堂堂,威风凛凛,看年岁也就二十出头;左手弯一张宝雕弓;右手悬一壶凤尾翎,腰挂一口霜锋剑;掌中一口安汉刀;胯下一匹黄膘透骨龙;看着就有大将军的威风!朱景龙看罢多时,心中暗自喝彩:此员小将好威武啊!难道他就是刘知远吗?想罢,命军士往两边一字摆开,自己催马上前几步,立马横刀问道:“呔!对面来将莫非就是刘知远吗?”
刘知远一听哈哈大笑,说道:“正是某家,你是何人?胆敢来此对敌?本先锋不杀无名小卒,快快回去,叫奸贼朱温前来受死!”
朱景龙一听勃然大怒,喝道:“呸!大胆刘知远,休得猖狂!本先锋叫朱景龙,现在特来为公子报仇,取你性命!”
说罢催马举刀照刘知远砍,刘知远马往上迎,左手反把抠住马的铁过梁,右手控着安汉刀,青龙吸水的架式,抬头看大刀砍下来,见他不能变招换式了,这才拿金刀往上一挂,左手抓着刀杆压住朱景龙的大砍刀,使了一个推风扫月,刀头向朱景龙的偏脸削来。朱景龙急忙把大刀一立,绷开了刀头,就这样两马相交,两人斗在一起,斗上十余回合,就见刘知远虚晃一刀拨马便走,朱景龙怎肯放过,急忙催马赶来。只见刘知远在前边拖着刀,头也不回,留心听后头的銮铃声音,再看朱景龙马踏如飞,眼看马头就要顶上前边黄膘透骨龙的马尾了,朱景龙往前一探身,大声喝道:“刘知远,你去吧!”
呼的一声带着风砍将下来。说时迟,那时快!就听朱景龙“啊”的一声砍了个空。原来刘知远听后头鉴铃声切近了,估摸差不多了,一掰外手镫,这马头朝东北了,打闪认针,不容工夫。趁朱景龙一发愣的当儿,刘知远把马转回来;就见他推左手的刀纂,献出安汉刀的刀头,一翻背正砍在朱景龙的后脖梗子上,只听“喀嚓!”
一声,登时朱景龙的人头就飞了。次日,朱温遣副先锋李凯引军出阵,知远令军士用枪挑着朱景龙首级于阵前,厉声大叫曰:“朱景龙的人头在此,汝等见否?”
李凯大怒,跃马挺枪直取知远,两马相交战到十合,李凯被知远一刀砍于马下。余兵尽皆走散,知远掩杀,梁兵大败,退至三十里安营,知远于是收军人城。 却说朱温输了二阵,与众将商议。温曰:“吾率大兵至此,将谓踏平同台城池,不想累败于饿夫之手。吾今亲自领兵再去,与知远大战。”
当日下战书,单搦刘知远来日决战。 次日领兵出城,两军相近,各将军马摆开。梁军开处,众将并随朱温出于阵前。温责之曰:“吾与王铎二家成其秦晋,汝乃沙陀饿夫,不识时势,强欲相助,抢夺儿妇,杀吾世子,理宜报仇,速来马前受缚,免致百姓受苦,军土稍稍得其全生矣!”
知远曰:“王铎良臣,彼虎女岂肯嫁与你犬子?汝不自量力,异想天开;且逼君谋爵,罪不容诛!”
朱温大怒,轮刀直取知远,二人战上五十余合,不分胜负。知远取鞭在手,大喝一声,朱温躲避不及,中了一鞭,抱鞍吐血,拨马而走。知远飞马赶来,看看赶上,不防朱温暗取雕弓,搭箭当弦,回马望知远一箭,正中左腿,知远翻身落马。朱温部将齐克让杀出,却得岳存训、向慎之两个救回营去。朱温于是引得胜军回寨。二将救知远人城,急命医士治之。医士曰:“此箭头上有毒,急切难痊,可要将息一月。”
知远令三军坚闭城门,不许轻出。却说梁兵回寨,只道刘知远受伤,无人敢来应战,待明日攻城,不料四更天以后钱元振引军杀入西门,朱温见败军复来,自领人马来迎,两军混战。将及天明,鼓声大振,人报刘知远军马又到东门,朱温对刘知远恨之入骨,领军又奔东门。背后钱元振跃马赶来,当头刘知远飞马又到。朱温两面受敌,望北山而走。山背后一彪军出,左有岳存训,右有向慎之。朱温命葛从周、齐克让敌之,不利。温望南而走,喊声大振,一彪军出,岳彦真亲自临阵拦住去路。 朱温见四面八方围定,梆子响处,箭如骤雨,乱射将来。朱温无计可脱,大叫曰:“谁人救我!”
马军队里一将踊出,但见他头如麦斗,膀阔三停,腰大十围;头戴镔铁盔,身披龟背大叶镔铁甲,内衬一件皂征袍;再看那脸:面似黑锅底,扫帚眉,大环目,塌鼻梁,翻鼻孔,血盆口,真是天生的一付凶猛相。胯下一匹大黑马,掌中一对镔铁轧油锤,可真是威风凛凛,宛若天神一般!只见此将挂好二柄镔铁轧油锤,从腰间拿出一柄流星锤,下了大黑马,脱了镔铁甲,护住了朱温的身体,大喝道:“王爷千岁,勿须惊慌,随末将来!”
左手挟定朱温步行,右手拿着流星锤,低头冒箭往前直冲。铜台兵一见,急忙纷纷射箭,无奈此员黑脸大将已到近前,只见他舞动手中的流星锤,只听“啪啪啪!”
几声响,十几名铜台骑兵个个落马而亡,真是锤无虚发,其它铜台兵纷纷往四面逃走。就见那黑脸大将重新回到自己的战马身边,飞身上马,放好流星锤,提起二柄镔铁轧油锤直冲过来。岳彦真、毕龙、戚豹三人急忙迎了上去,不到几个回合,都不是此将的对手,各自往回而逃。那黑脸大将举着两柄大锤想要赶杀铜台军;就听朱温大叫:“庞将军,不要追赶,快快护孤王回营!”
。列位,此将是谁?原来这黑脸大汉乃是朱温帐下的一名贴身侍卫,此人姓庞名师古,表字希贤,乃是山东曹州府人氏。此人臂力过人,勇猛无比,因善使一对八十斤重的镔铁轧油锤,因此人称“铁锤将”。正是:镔铁双锤八十斤,同台城外显功勋,希贤救主闻天下,勇猛当先第一人。 却说刘知远击退朱温后,安心养伤,一晚伏几而卧,鼾睡如雷。时彦真一女名曰玉英,与一使女乘夜出院步月,忽然望见营内红光一道,闪烁耀目,二人疑为火发。近前视之,乃一将士熟睡于此,果然红光罩体鼾声如雷。 二人吃了一惊,急忙转归私宅,告知其父。父曰:“待我自去看他。”
视之果是。归对玉英曰:“知远数日战倦,故此熟睡。今夜之事,只你我知之,不可漏泄。”
是夜各自安歇。 次日,彦真备酒,为知远贺功,酒至半酣,彦真曰:“今日此酒专为足下而设,某有一事,今以实告。累蒙足下建功,无以补报,某有一女,名曰玉英,年方二八,愿与足下为妻,未知意下如何?”
知远曰:“某乃一小卒,大人乃朝廷元臣,以令爱而配末卒,正所谓贵贱不伴,某安敢望此?”
彦真曰:“今敌朱温逆贼,别无英雄,惟足下耳!某等之命,皆赖足下,望乞勿辞!”
知远跪谢曰:“诚如此,愿当犬马以报。”
彦真大喜,次日即安排儿子与王如翠、女儿与刘知远同日成亲。双喜临门,一家人喜气洋洋,尽情欢宴不在话下。正是:战倦回营睡正浓,红光紫雾罩真龙,玉英望见非凡相,岳使惊知有帝容。备酒讲姻酬智勇,结缘事女报奇功,铜台不是知豪杰,怎敌奸臣贼子锋。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