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呼声中,却有不少身影悄然动身,朝着虹光坠落的方位扑去。虽然不知道那是一件什么样的宝物,但只要跟个“宝”字沾边的,都会是好东西,价值惊人。如果能拿到手,一辈子不用愁了。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虹光掉落的地方并不算秘密。很快,便有三、四队人不约而同地赶到,相互看了一眼,没有多余的言语,拔刀的拔刀,出剑的出剑,恶狠狠地斗在一起。无情的杀戮染红了这片坡地,一位武功高强的壮汉刀客最后抢到了虹光。他抓到手里,一脸激动,以及惊奇。这是一件平生未曾见过的宝物,甚至不知该如何形容。其宛如一块上佳的美玉,但又是软的,内中裹着一道蜿蜒的身影,像是被封印住的蛇。蛇身通体,竟是火红色,仿佛燃烧的火焰。一看便知不是凡物,壮汉刀客满心欢喜,急忙把东西藏进怀中,便准备远遁离去。但下一刻,他像是被什么咬了一口,痛苦地嚎叫起来。随即浑身起火,焚烧起来。唰!虹光飞起,只是势头不足,根本飞不起来。它挨了白发真人一剑,遭受到重创。随即一个转弯,朝着刚出现的陈有鸟冲来。陈有鸟吃一惊,他赶来,是看能做什么,最好把这虹光拿到手,然后给画眉那边送过去。不料刚冒头,虹光就疾冲而至。在刹那间,危险的感觉笼罩心头,下意识地出剑格挡。然而虹光鬼魅,防不胜防,已经扑到陈有鸟的胸口处,眼看要钻进去,猛地停住,似乎嗅闻到了什么,围绕着他打转。陈有鸟大感惊奇,心想此物莫非是活物?竟有灵智?下一刻,虹光扑到他所持的断流剑上,光华裂开,里面一道蜿蜒的身影与剑刃融合,滋滋声响,青烟袅袅。这又是什么操作?陈有鸟被搞得糊涂了,赶快去看剑,见到上面被烙印上了一道印记,蜿蜒狰狞,四肢有角。这不是蛇,而是龙的形象。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这把断剑发生了某种意义上的质变,完全不同了。此剑原本,其实就是一把品质下阶的法剑,无论材质,还是铸工,只能说一般 ,还断了一截去。也正因为如此,才会沦落到铺子里出售。可是现在……陈有鸟说不清楚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听到脚步声,又有不少人赶来。他霍然转身,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白发真人一剑劈落虹光,并没有就势冲下来抢宝。他知道虹光是什么,对于大部分的人来说,那绝非宝物,而是要命的邪物。这邪物若被擒获降服,倒有大用,不过难度极高。当前他有更重要的事做,根本没有时间去寻找虹光。街头牌楼处,苍莽凶狠的气息已经完全爆发,冲霄而起,凝结成形。竟是一头庞大如山的巨龟。巨龟昂首长嘶,嘶叫声中,充满了愤怒。它张口一吐,气息席卷而下,镇子上一大片建筑立刻化为废墟。这一幕被逃到外面的人们看到,无不惊骇:好在他们逃得快,镇上只得空房子,否则的话,多少人都不够死的。白发真人御风而立,仗剑站在巨龟身前:“乌玄,休得猖狂,伤及无辜。”
“无辜?”
巨龟口吐人言,怒极而笑道:“尔等背信弃义之辈,也有脸说无辜?”
白发真人昂然道:“各为其道,各为其族而已。”
巨龟乌玄口中冷笑不止:“天地动荡,灵气衰竭,人族妖族都苦苦挣扎,求那一线天机。你我两族,本已歃血为盟,共商大计。哪想你们根本就是要图谋侵占云梦大泽,设下圈套,使得吾族大妖死的死,逃的逃。”
白发真人凛然道:“成王败寇,向来如此。乌玄,你被镇压这些年,难道还没想明白?”
“我只想明白一个道理:人心卑鄙,一概不可信!”
“呵呵,莫做口舌之争了,本座知道,是龙女回来了,是她救的你,她在哪里?”
白发真人一边说着,一边元神飞腾,四处搜索。突然间,他想到了什么,猛地喝道:“好个乌玄,你在使诈!”
乌玄长笑道:“你这牛鼻子,现在才明白过来,太迟了。”
庞大的身躯呼啸冲来。白发真人仙剑纵横,结结实实地对了一记。砰的!巨龟形象化作齑粉,漱漱而落,如同落下一场大雨。白发真人也不好受,面皮异样潮红,他驭剑落地,站在街头之上。此地一片狼藉,耸立的牌楼倒塌,那块采自天山的石碑四分五裂。不远处的地上倒了两个道士,早已死掉。除此之外,再无人影。“想逃?没那么容易!”
白发真人咬牙切齿,御剑冲天而去,绕了一大圈,最后来到大泽岸边,眺望着深沉无边的湖泊,面色看似冷静,内心实则已经陷入抓狂的状态。他感应不到对方任何的气息,也寻不到踪迹,乌玄与龙女已经逃遁远去,最有可能逃去的方向,自然是大泽深处。只要进去了,哪怕有道君级别的人物闻讯赶来,也追赶不及。那里,可是天下间有数的禁地之一。“可恶!可恨……”白发真人失去了一贯超然的风范,先前与巨龟对峙,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多说了几句话。正是这几句话的功夫,让对方获得了逃遁的时间与空当。白发真人绝非喜欢说话的人,他引而不发,只是心存忌讳,不敢逼迫太甚。乌玄,那可是赫赫有名的一尊大妖。而大妖级别,对标的可是道君。他只是个真人。虽然在当年的那场大战中,乌玄遭受重创,又被镇压多年,一身修为十去七八,但谁知道还剩下多少呢?真人也惜身。走上修行大道,为的是长生不朽,非不得已,绝不会与人殊死拼斗。一念之差,让白发真人错失良机。现在,大妖脱困,龙女走失,以仙遗镇为核心,苦心经营多年的大局被破坏殆尽。作为直接负责人,白发真人必然要去龙虎山请罪。一时间,他觉得意兴萧索,什么都失去了意思,长叹一声,缩地成寸,回到道观:“清云,我连夜回龙虎山,镇上,就交给你了。”
清云道长张口欲言,想要说“我搞不定”,可看到真人铁青的脸庞,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仙家无情,这座镇子已经失去了价值意义,至于镇上的人和事,便不再入真人的眼。莫名的,清云道长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