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哥儿怎么办?快守不住了。”
王小海持着一杆长枪背靠向谭千城颤着声音问道。谭千城满脸绝望道:“没办法,只能死战了……”王小海脸色苍白了几分,眼中闪过恐惧,他比谭千城还小了好几岁,连家都没成过,没想到今日就要命丧在这城内。他还年轻,他不想死去,他有着年轻的充沛活力和理想,他还想干更多事。同样的谭千城更不想就这样死去,他不同王小海,他有自己的家小,有更多的牵挂。就在二人绝望拼死之际,城下嘹亮的鸣金声响起,城头上的贼寇们听到都是神情疑惑,很多人都露出不甘心的神情。眼看着就要拿下城头,拿下了城头城门轻易而下,这样整座所城门户大开了。但是城下的鸣金声响得很急,攻占上城头的好多贼寇纷纷退去,饶是有些不甘心的贼寇也随着大流,纷纷从城头上撤了下去,从长梯遁走。见城头上的贼寇退去,城头上的官兵先是狂喜,然后是满满的疑惑,忽然一官兵指着城外远处欢声高叫道:“大伙快看,是援兵,我们的援兵到了!”
城头上的卫所官兵急急看去,北向苍茫的雪地平原上,除了大批围城的贼寇和饥民,在官道方向一支整齐的队伍阔步而来。远远看去,这支队伍的旗帜多是尚红,正是大明官军特有的红色标识。城头上一片欢呼之声,不少人都是喜极而泣,仿若重获新生。城头上的谭千城和王小海二人也是看得清楚,二人都是相互哈哈大笑。所城城中的一所大宅院内混乱一片,全都是尖叫混乱之声,主官黄得彪如丧考妣地瘫坐在堂内。典官官魏本源急急走了过来,他狂喜叫道:“大人,来援军了!”
黄得彪瞬间精神起来,急急随着魏本源上了城墙观望,黄得彪观察了一阵,很是费解,他向魏本源问道:“这是哪来的一股援军,本官怎么从来没见过?”
魏本源死劲眯着双眼张望着,他有些迟疑不敢肯定道:“大人,观这支援军的旗号是陈,这周边可有姓陈的主将队伍?”
黄得彪摇头道:“徐州卫下几个千户副千户我都认识,从来没有姓陈的将官。”
说完黄得彪又猛地想起了他隶下有个姓陈的百户,哦,不对,现在应该是副千户了。但是黄得彪瞬间将陈诺排除在外,先不说他只有一个小小屯田所,就算是他有兵也绝不会救援他,毕竟二人早已翻了脸。黄得彪不清楚城外的援兵是哪家队伍,谭千城和王小海却是一眼便看出了是陈诺的乞活庄带出的队伍,二人都是面面相觑,实在不明白陈诺为什么要出兵救援所城。虽然不晓得陈诺此次带了多少兵援救,光是远远看去,这支队伍整体很是弱小,看样子估摸着只有几百人的队伍。他们的所城现在安全了,但是二人不免又为城外的陈诺担心起来。城外的贼寇主将,大寇程继梦部的扫地镗面色阴沉地看着城头上的部署们一批批退了下来。撤兵令是他下达的,没办法官兵的援军来了,他必须下令撤兵。援兵的到来必然会激起城内官兵的拼死顽抗之心,一时半会儿恐怕是攻不下来,反而有可能将攻上城头的贼寇拖累住,对此扫地镗率先下了撤兵命令。只有将援兵消灭,城内必然军心大丧,攻下城池轻而易举。一支马队急急奔向他的方向,扫地镗看得清楚是李凤梧,看他神色有些慌张。扫地镗不满道:“李掌家的,让你领兵去追杀那几个官兵哨探,怎么把官军引来了?”
刚刚奔回大队的李凤梧还没喘口气就遭到扫地镗的责问,他的面皮瞬间耷拉下来,隐有怒气。他呛声道:“扫地镗,这批官兵可不是我引来的,而是这所城的援兵。”
扫地镗张望着远处官兵,心中顿安,口中骂道:“狗官兵就他娘的么点还敢救援?真是不知死活!”
李凤梧虽然对扫地镗的咄咄逼人有些不满,但他晓得轻重,对面的官兵可万万不敢小视。他当下劝谏道:“对面的官兵是昨日领队遇到的那伙官兵,扫地镗你莫要小瞧了。”
扫地镗听到露出谨慎神情,虽说他私下对这李凤梧兵败有着幸灾乐祸,但他多年老匪,带兵多年。李凤梧麾下的贼寇实力其实与他的部众大致相当,这伙官兵能轻松大败了李凤梧,还真不能因为他们兵少小瞧喽!扫地镗思虑再三做了决定,分派五百步贼继续围住城内,不求破城主要是防止城内的官兵出城与来源的官兵接应汇合。扫地镗亲领余下的步贼和全部马队在城外野地彻底将这伙官军消灭,李凤梧的马队同样也跟随。扫地镗的马队有一百骑,内中有一半精骑都能在马上奔驰劈砍,还有二十个擅射骑士,而余下的三十人只能叫做马步兵。另一边的李凤梧马队虽然只有五十人,但都是精锐骑兵,内中擅射骑兵就有三十多人,论起精锐程度还真不比这人多的扫地镗马队差。两家兵马合兵浩浩荡荡向城外的乞活军逼去。城外三里地方向,乞活军此时早已走出官道,正在紧张寻觅着可以扎营列阵的地形。野外作战,尤为考究地形,有山有水,地势高低,险峻程度如何都要考虑周到。乞活军此番野外遇贼作战,人数还是太少,遇贼作战不可能主动进攻,主要是防御作战,借以大量杀伤敌人。野外防御作战对地形要求更高,最好能够依山傍水,减少战阵四周的攻击面。幸运的是陈诺找到了一处地势不错的地方。由西向东蔓延着一条长长的山坡,山坡东侧有一条河水支流,天气酷寒河水早已结了冰,河面宽有二三十米。陈诺估计这河水结冰的厚度,贼寇的马队必然不敢过,但是步贼可以跨冰而过。乞活军列阵背北朝南,列阵在山坡之下,只要防守南面、西面和冬面的冰河即可。一股寒风袭来,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即使有铁盔顿项内的羊毛棉保护,照样刮得陈诺脸面生疼。陈诺紧了紧身后的斗篷,他吸了吸鼻子,心中埋怨着:“这古时的气候可真是恶劣,后世的冬天寒风程度与之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再看身后的乞活庄战兵们,他们都是步兵,比不上陈诺可以骑马节省体力,长时间的行军不少人被冻得脸面通红,手脚僵硬。陈诺身后中军部的旗手,鼓手,号手都紧紧跟随在他的身边,身后的中军的将旗迎着寒风招展,哗哗声响。陈诺暗吸一口气,吐气开声喝道:“全军列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