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波攒射,奔在最前面的殷长军眼神冰冷,他将身体重心移战马左侧,眼睛瞟向后方追来的马贼,估摸着贼寇的距离和目标方向。贼寇冲越越近,有的已经追到了不到三十步的距离。就在这时,殷长军弯弓搭箭,踩起马镫一个猛然回射。“嗖!”
冲在最前面的一贼被箭矢命中咽喉,箭矢射来力道十足,将他带着滚落马下,这贼涨红了脸,挣扎着要说什么,口吐血沫,只能发出无音节的嗬嗬之声,片刻便死透。“好一个抹鞦射法”陈丕成在旁看得双目发亮,不由得一声赞喝。殷长军弯弓转身回射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让人看的赏心悦目,关键这命中率还高的离谱,这一身骑射本事叫人佩服得紧。骑射的本事有高有低,譬如这殷长军的抹鞦射法这一行九骑中也只有殷长军,王林山和另一个年长骑手会。这三人踩蹬回身,猛回头射箭,片刻又有几贼迎面栽落马下。陈诺看得热血沸腾,他从箭囊中取出箭来,一手拿弓一手搭箭,双腿紧紧控着马匹,尽力保持着身体的稳定。骑射内中门道很多,有马上静止射箭,小跑射箭,快跑射箭,马上回头射箭,侧身射箭,更有高难度的有马上左右拉弓射箭和蹬里藏身射箭。战马高速驱使,马上身体颠簸起伏太大,人在马上射箭困难度极高,这命中率自然差劲。抹鞦射法也叫马上回身射箭之术,陈诺虽得益于自身后世马术的精湛,但是抹鞦射法也没有用过几次。陈诺不断回头频频张望,同时心中计算着空气中风力的强度和方向,眼睛扫视着四周旷野的环境。这些战场诸多因素陈诺都要考虑在内,倘若前方地势不平坦或者有什么障碍物,都会对他骑射产生影响。“咻!”
陈诺猛然直起身躯,脚踩马镫身体微微悬空,在这一瞬间快速拉弓回身猛射,一支箭矢破空而出。陈诺酝酿而出的一箭果然有效果,箭矢呼啸而过,直直射中那个倒霉鬼的肋骨下,贼寇骑兵身体一震,闷哼声中便不由自主地跌落马下。偏偏他身后有一马兵疾驰过来,距离太短,马速太快,早已收势不及,在那中箭马贼惊恐的目光中,就直直从他身上踏了过去。骨头被踏碎的渗人声音,这马贼凄厉大叫,五官因为痛苦被扭曲在了一起,内中的心肺肠子恐怕也被踏了出来,死相凄惨。本来只是受伤还能救助,结果被自己人踏死,扫地镗不由大怒,对身后的马兵大声喝吼着:“你们他娘地着急送死啊?不会骑射就冲这么前是想被官兵“放风筝“吗?都给咱老子滚得远远的。“众马兵才清醒了过来,缓了马速,哪怕是骑射马贼也心惊胆战不已,纷纷放缓马匹,不敢再向前追击。任凭首领扫地镗大声怒骂也无济于事,他们是马贼,仗着马术,投奔到哪个营头都会受到重用,可不是盲目听从他扫地镗的命令。眼下自己生命受到威胁,众贼都有权利拒绝扫地镗的命令。陈诺转头看向身后,只见马贼中大声争吵着,那马贼头目似是要继续追击,而其余马贼死活都不想去追继续送死。贼人已然胆寒,当给他们回身一枪。陈诺这边心思刚起,马战指挥的殷长军已经行动起来,他口中呼哨道:“拨马往回冲!”
众骑士听到个个娴熟调拨战马,回身向马贼剿杀回来。贼人们看到都是惊慌不已,没想到这伙官兵又反杀回来,避无可避只能对冲了,扫地镗一声大吼就驱马当先冲杀出来。双方距离几十步的距离就开始驱马张弓搭箭互射起来。双方骑兵一波攒射,弓弦响动声中,伴随着一连串的惨叫之声。面对面地互射根本不给双方缓冲躲避的机会,饶是自己方骑射精锐也有了伤亡,一年轻哨探刚射出一箭,对面迎面射来一箭,这箭很是刁钻,年轻哨探来不及缩头躲避就被一箭射穿了脖子。对面贼寇也不好受,一波攒射下来,四个马贼被射中。双方对冲越来越近,殷长军急声大喝:“弃弓,博杀!”
正在陈诺错愕间,众骑士将弓箭背负身后,纷纷取出战马鞍具上的博战武器,他们大多拿的都是马枪或者是马刀,只有殷长军从马镫孔鞘中取出竖立的长兵器——马槊。陈诺看到一马贼直直向他迎面冲了,看他身形高大,满脸虬髯,一副凶悍之相,尤其是双眼暴戾只是死死盯着陈诺,看样子向陈诺而来。陈诺双眼不由得一眯,在这人身上感受到了危险。陈诺也跟着有模有样地将悬挂在鞍具上的马刀缓缓地抽了出来,刀身流畅,呈现一种带弧度的弯刀形,流露着森冷的气息。这柄马刀约一米多长,刀身以精铁打造,刀刃不宽,整体重量较为轻灵,专用于马上挥舞劈砍。看到要这个年轻官兵小将调转战马抽出了马刀,是要与自己马上博战,扫地镗大喜,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居然不知死活地要与自己马上对冲博战,正中了他的下怀。心中这样想着,扫地镗将鞍具上的长枪稳稳地夹在了右臂腋下。一手腋下持枪,一手抓马缰,正规的骑枪冲锋姿势,扫地镗喝一声,驱动着胯下战马急冲了过来,脸上带着兴奋残忍。看着对面马贼明显比自己手中武器长了一大截的长枪,陈诺手握着马刀,避无可避。这是陈诺第一次骑兵对冲,生死博战,因为紧张,他只感到身体忽冷忽热的,浑身上下的血液由下而上地灌注到自己的脑门上。此时的男儿郎,血已沸,眼已红,肾上腺素的迸发,这是属于男人的浪漫……“杀!”
血腥而又压抑的情绪随着这咆哮爆发了出来,陈诺抽搐着脸皮,举着马刀向对面的清兵对冲了过去。双方距离不到三十步,几个呼吸间就可贴面。扫地镗一手持缰,保持高速奔驰下马上身体的平衡,另一手凶狠凌厉的长枪准确地向陈诺的胸膛扎来,经验十分老到。长枪急速扎来,带着破空声,在陈诺瞳孔中越放越大,对面扫地镗狞笑着,他似乎都能看见陈诺的身板被长枪前后戳了两个透明窟窿。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陈诺在长枪戳来的那一刹那,他脚下马刺狠狠地扎在了胯下战马的肚上,战马吃痛,急速地向前蹿出小半步,长枪侧着陈诺身体划了出去,激起身上甲叶铮铮火花儿。陈诺的马刀随枪而进,斜斜着向扫地镗粗大的脖颈上砍去,扫地镗心中一寒,博战经验丰富的他也知长枪最防用老,一枪不中他就果断弃枪,欲拔出腰刀,可惜已经晚了。别看双方这么多动作,其实就是在这一瞬间完成的。两马高速对冲,仿若两辆疾驰而过的汽车,二人照面就在那一瞬间,同样的,骑兵对冲也是如此,高速冲撞下,杀伤敌人就在这一瞬,真正的生死仅在一刻就能分出胜负,根本没有那么多花里呼哨。马刀借着高速马力狠狠地劈在了扫地镗的脖颈上,他的半拉脖子就被砍断,猩红的鲜血喷溅了出来,陈诺感到一股腥臭的气味传来,他身上也溅满一身鲜血。战马急速奔驰,错身而过好几步,依着惯性,扫地镗的身体这才摇摇晃晃地从马上滚落下来,他还保持着原来持枪狞笑着的面孔,眼神却是万分惊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