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寨所城的西面一所民宅内,咯吱咯吱~老旧的床板停止了摇动,一干瘦男子赤裸着胸膛躺在床上呼呼喘着大气,在他的身边他的婆娘脸上满是红晕。妇人有些羞恼,她用尖利的指甲狠狠扭动着自己丈夫的肋间,男子吃痛大叫了起来。“臭婆娘你疯啦?”
男子大骂道。妇人性格泼辣,反口骂道:“你个挨千刀的,老娘我看你才疯了,往日里疲软的像个面条似的,这几天怎么像头死驴一样折腾老娘?”
男子嘿嘿笑道:“妇道人家懂个啥?前几日我随酒癞子他们杀了人,嘿!你还别说自从见了血,你家男人的胆气瞬间壮了起来,腰板也硬了。”
妇人撇了撇嘴不屑道:“杀些逃难的乡亲百姓算个啥子本事?有本事去杀城外的贼人立功去。”
“聒噪!”
男子唾骂一声便扯上被子睡了过去,只是他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虽说杀人壮了胆气但是他这几日怎么也睡不好觉,睡梦中脑海里时不时闪现他那日杀人的场景。一个女人的肚子被他用刀剌下了一半,血泊中这女子一时未死还在苦苦哀求着自己,让他放过自家的孩儿,然而男子那时已是杀红了眼,眨眼有将一个可怜幼小的男童捅死将他的头颅割了下来。男子这几日心中难安,或许是良心有愧?亦或许是被他女子临时看向他恶毒的眼神吓到了?男子这样想着,脑袋昏昏沉沉终于忍不住了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院内鸡鸣狗吠,院外杂乱的脚步呼喝声不断,还有人在隐隐叫喊着什么,指点着人。砰地一声院门被暴力砸开。男子被吓了一跳,急忙披着衣服冲出屋外,一到院内便彻底傻了眼,院内闯进了五六个大汉,看他们穿着粗布衣衫,包裹着头巾,身上还有斑点血迹,神色很是不善。男子瞬间明白了,这是贼匪……妇人和一双老夫妻也出来了,他们看到贼匪当即吓得抱成一团瑟瑟发抖,男子也不例外。贼匪中好像一个头目站了出来,他突然手指点到男子,扭头对身后一贼说道:“这人可是黄四福?”
那贼遮着乌黑面巾看不清脸庞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确认。“杀!”
贼匪头目一声喝令,周边的大汉手中持着长矛赶步将男子围了上去。男子被好几根森冷的长矛围在中间,他早已生不起反抗之心,跪倒在地上不断磕头乞求,泪涕俱下。“几位好汉爷饶命啊,饶命啊……”贼匪们不理,步步紧逼,男子不断后退,双手拼命摇晃。噗呲~长矛入体的声音,伴随着的妇人尖叫哭喊声中,一根长矛狠狠刺进男子的体内,一股剧痛传来,男子拼命抓着矛杆,口中仍是不断讨饶着。其余几个贼匪看到面露鄙夷之色,他们毫不犹豫,纷纷大喝着挺动长矛刺进男子体内,男子身体被刺透了好几窟窿,待长矛拔出身体滋滋冒着血水。贼匪杀了男子后瞅了瞅其余三人,并没有动手反而拔出往外走。“你们这些畜生,还我儿命来!”
身后一声凄厉的苍老叫声,一老汉哭叫颤着身体就扯住了一个贼匪不撒手。贼人突然就显得不知所措,只有喝吼着让老汉放手,二人拉扯中这贼居然没有动手,老汉见到胆气更壮,得寸进尺般死劲拉扯这贼,还要去抢夺贼人手上的长矛。贼人见状立马急了,狠狠一脚踹在老汉的小腹上,一声布帛撕裂声响,老汉揪着扯下贼人的一块衣衫飞了出去。他立时躺在地上痛苦痉挛,双目极力凸出,半天缓不过来。贼人外面衣衫被撕下一块儿,露出了里面鲜红的衣裳,老汉看到双目大睁,颤着手指向贼人说道:“你……你是官兵?”
老汉话一说出口,几个贼匪瞬间失色,脸上阴沉地好像要滴血。被撕下衣衫这贼人大慌,他结结巴巴道:“伍长,怎……怎么办?”
“怎么办?”
贼匪头目心中计较着,临出发前庄主已是严明号令,只诛首恶,不祸连家人,违者重处,现在身份败露该怎么办?“全都杀了!”
头目沉声喝道。“这……”其余几个贼匪有些迟疑。“此事我一力承担,全都杀了!”
余下贼匪不再迟疑,面带杀气冲了上去。老汉刚刚失态说了那一句话便后悔了,先前他们一家三口或许还有活命,但是现在……小院内再一次掀起杀戮。所城街道上,轰隆隆整齐的脚步声跑动着,一股股兵丁分散而出,在各家院内搜查着,只要是确认了身份便当即立斩,除了方才那座小院内发生了一点变故,其余各支小队倒是顺利行事。……“武库居然丢了?这怎么可能?”
魏本源脑中一片混乱,着实这个噩耗打击到了。那贼寇莫非有大神通不是,好似对这城内十分熟悉,行动太快了居然当先抢占了武库。魏本源思来想去直直感觉这件事情有猫腻?莫非这城内有贼寇细作或者是城内有军户叛乱,不然的话北门和武库怎么会稀里糊涂地丢了。现在被贼寇步步占了先机,尤其是武库一丢,彻底完了。千户所官厅外面喊杀已经响起,在陈诺有序命令,各部都在有效执行命令,黄得彪匆匆组织起的防御眨眼间就被冲破。嘭!嘭!嘭!犀利的铳声不断打出,黄得彪赖以依靠的家丁们也没能抵挡的住,一个个被射翻在地。家丁队长慌慌张张地跑了院内,他焦急哭喊道:“大人,大人,官厅大门破了,贼寇来得太多,已经抵挡不住了,属下带着您快些逃吧……”黄得彪哆嗦着点着头,在余下几个家丁的搀扶下欲望后门逃出,然而这一切已经晚了,在谭千城等人的带领下,千户所官厅后门也被堵住。黄得彪一行人兜兜转转着又回到了院内,众多的乞活军兵士将他们团团围住。“杀!”
一片整齐的大喝声。噗呲~噗呲~长矛入体的声音令人心寒,多达五根的长矛破开了黄得彪家丁队长身上的暗甲,深深刺入他的体内,最后不甘地倒了下去。家丁队长身上的鲜血喷洒出来溅在了黄得彪脸上,他当即吓得尖叫起来。此时的院内只余下黄得彪和他的得力臂助魏本源两人,其余人等皆已被杀个干净。乞活军将士们将二人围在中央,就等着一声号令宣判他们最后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