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处地势较高的山坡上,“罗”、“罗”等帅旗大纛飘扬,旁边还有好几杆“王”、“董”等将旗附随着,一众精骑马贼环绕簇拥着,旗帜下面王龙、董君巧、杨明起等流贼大将正登高眺望永安城,谋划着该如何攻打!王龙目光扫射眺望着远处的永安城,前方原野平坦宽阔,南向是一处大平原,城池东面是一片湖荡苇丛,地面坑坑洼洼不平,水系密布,人都不适合在这边行走,根本施展不开大队人马。再看城池西面,这边稍好,虽然也坑坑洼洼,但是有几处平坦地方,都是一些荒地,上面长着半人高的杂草。城西虽然能展开些兵力但还是不多,特别是有好几道水系环绕,这个方向还是不适合主攻。王龙心思敲定,主打城南和城西。他又望向城池的防御,视线在城池下面停留了一会儿,随后又抬头望向城墙的防御,目光越发阴沉。城南城墙往前八十步是一道新挖的壕沟,环绕城南和城西方向,看上面新挖堆积的泥土,定是城南守军昨夜新挖的。壕沟往后五十步的距离,那是一道连绵的防御线,城内的官兵用布袋或者麻袋装土,加上一些土筐和新挖的泥土修建夯筑而成的土墙。土墙一人高,远远地看,那土墙看样子很厚,毕竟是草草修建的,自然要拼命加厚来确保土墙的防御,土墙中上方向有一排半臂长的方形口子,想必是给城内守军的铳兵对外射击所用。这还不算完,最让王龙感到棘手的是土墙外的那道新建壕沟,这段壕沟并不完整一线,而是分段壕沟,每段壕沟之间都会留有一处十几步到二十步的平地空位。流贼众将看到官兵在城下这么防御都是吸了一口凉气,特别是外面壕沟,端地是心狠手辣。他们都是打老仗的剧贼,如何不清楚这分段壕沟的用处,每段壕沟间就这么点的平地空位,正好方便大队人马拥挤冲锋,这么狭窄的空间内,壕沟后面五十步外的土墙铳兵可以尽情射杀,以有限的兵力给外面的壕沟敌人造成最大的火力杀伤。这么窄的平地空位,他们优势兵力发挥不出来,而城内的官兵一旦发现壕沟外的敌人攻势受挫就会立刻转为攻击,利用狭窄的平地空位反向冲锋,尽可能地杀伤敌人。土墙和壕沟是双道防线两道防线相互利用依存,还有城关下面还有一道护城河,那也一道防线,城头的守军也可以登高对壕沟外的敌人杀伤,特别是城门口两侧各五十步的距离有两座马面,可以侧面杀伤敌人,真是防不胜防。隐约可以瞧见土墙后面和城墙上的守军人头攒动,衣甲和武器的寒光在阳光反射下发亮,城内的守军显然已经严阵以待了。王龙狠毒的目光死死盯着面前的永安城,面容阴沉地似乎要滴水,他咬牙切齿道:“这城不好打,特别是城下的土墙和壕沟,大伙儿说该怎么办?”
他说着看向他的副手大将李汝桂,只见李汝桂神情凝重道:“这永安守备陈果然是个劲敌,竟然不依托城墙防御反而在城外挖壕设垒防御。”
他又道:“这壕沟挖的阴险,恐怕我们的人数优势发挥不出来,还有那土墙,里面有射孔,而且那墙有些厚,估计箭矢铳炮也打穿不易。”
“以某的意见,只能拿人命往上堆了,壕沟要填,那些平地空位就算是有陷阱那也要试着冲一冲。”
王龙点了点又看向杨明起道:“杨兄弟呢?你可有什么建议?”
杨明起做沉思之状,听到大领哨问话,他急忙抬头,组织了下语言就道:“某和李大哥的想法一样,土墙前面的壕沟必须填补上,不然兄弟们的兵力施展不开,还有壕沟之间的口子必须冲,我们这么多人总得去试一试,冲不上去也不用着急,等壕沟填上再说。”
“冲过壕沟之后,至于后面的土墙就好办多了,让兄弟们多带长木板和长梯,搭在土墙上面就能很快攀爬上去。”
最后杨明起语气兴奋道:“官兵修建土墙对我们来说确实是个大麻烦,但是别忘了,我们只要拼尽全力拿下土墙防线,这道土墙防线转手就能成为我们的防御,城下有这么一道坚固防线,攻打接下来的城关也方便得多。”
杨明起详细说着,将敌我利弊瞬间分析出来,众贼将们听着心中都好受了一些。“好!就这么办!”
王龙心头振奋,将手上马鞭信手往掌心一拍就已决定了,他忽然瞧见一旁的盟友小袁营众人,转脸笑眯眯对董君巧道:“巧姐儿,你可有什么补充的?”
董君巧一阵恶寒,这王龙也忒没皮没脸了,一幅色中饿鬼之相,她翻着白眼,没好气道:“曹帅手下都是能人,点兵布阵我董君巧自愧不如。”
不管董君巧说话语气怎样,听到美人奉承,王龙心中还是欢喜,他有心在美人面前抖威风,他鼓足中气对身后众将命令道:“听令!”
“大领哨吩咐!”
身后众贼将雷声暴吼。王龙点兵安排道:“杨兄弟,你来指挥攻打正面,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这样战后曹帅那边也不会怪罪你。”
杨明起心情激荡,出列感激道:“多谢大领哨,某定不辱命。”
“朱养民,朱兄弟何在?”
王龙又道。杨明起旁边一贼将大汉策马站出道:“老朱在呢,大领哨只管安排。”
王龙下令道:“令你攻打城西,”朱养民嘿嘿一笑,拱手大声道:“得令!”
王龙又瞅了小袁营人马一眼,看他们没有丝毫动作,王龙也没必要自找没趣给他们安排战事,这富饶的永安城他是吃定了,将来打下城池战后的缴获全归属他曹营,小袁营不参战自然没有脸面来分润缴获。既然他们不准备参战,王龙还是求之不得的。很快,王龙安排完毕,旗下擂起大鼓,阵阵响彻,在流贼各级军官的调动下,人数庞大的流贼被调动起来,一股股一批批站出向前永安城逼近。还有大批的饥民从后面被监战的步卒驱赶了上来,有老有少,有男友有女,被流贼裹挟进去,入了流贼就没有回头路可走,只能一条道走到黑。逃跑者称落草,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