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条件对明廷苛求太高。金万两,白银百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特别是对于现在财政拮据匮乏的明廷来说,但是换个思维想想,若是两方能议和成功,辽东方向能省下巨额军费和大批人力。现在大明内地流寇已成最大祸患,双线作战的大明王朝摇摇欲坠早已支撑不住,眼下若是能和清廷议和成功,崇祯帝可以暂时低头,先处理好内部问题,然后养精蓄锐重新夺回领土。很可惜议和之事泄露,兵部尚书陈新甲被杀,崇祯帝虽有心愿意议和但他不愿意承担议和责任和天下悠悠众口的指责。崇祯十五年九月末,黄台吉因与明讲和不成,便任命贝勒阿巴泰为大将军,与图格尔格等率兵沿大凌河西进,攻占明境。崇祯十五年十月九日,明抚宁城北,界邻口。界岭口在抚宁县城北近七十里处,为喜峰口东明初三十二关之一。界邻口在东、西两个就近的制高点上,各修了一座形体巨大、结构独特、平面呈扇面形的墩台,当地称为“金台”、“银台”。敌台以下长城分为两支,至山下河边与南北向城墙连接,构成两个三角形的围城,称东、西月城。两月城之间设关。关边有关城,高三丈五尺,周三百七十五丈四尺,西门有楼,外有瓮城。界岭口关在喜峰口以东各关中规模最大。界邻口为蓟镇长城重要隘口,具有“外控辽左、内护京陵”的战略地位。界邻口曾多次受北边胡虏侵扰,明王朝为加强这里的长城防御功能,不断加固、增修,到了明后期天启崇祯年间,界邻口墙台多有倒塌即使这样,巍峨的界邻口雄关,古老陈旧,带着岁月的积淀和磨砺,一直屹立在此护佑着它身后的大明腹地。界邻口墩台金台,这日夜晚快要四更了,北地多苦寒,现在过了立冬,夜晚寒风呼啸不断,生冷的寒风好似刀子一般刮在人的脸上,一如北边人的粗粝豪迈。墩台上守关的军士们依偎在墙垛之下,缩手缩脚,不时跺着脚,双手哈着气为自己取暖,墩台上点燃了密密的火把和灯笼,还有一堆堆篝火点燃着,旁边围拢了一众守关军士。自九月议和事泄之后,各地边关就已经加强了守备,前几日关内夜不收探报,在西面旱水关附近曾发现了鞑子踪迹,界邻口将官得知立刻加强了城关守备,就是夜间也加强了戒备。这个时辰四更天了,人的精力在这个时候慢慢消磨,困意上涌,不知不觉中守关的军士们懈怠下来,或是依偎在墙垛下拄着武器歇息,或是围在篝火边取暖打着瞌睡。寒风吹着,城关上的火把倒影被拉得长长的,除了墩台上守夜军士走动的声音就是寒风凄厉呼号声,仔细听,还有墩台上一些军士的酣睡声。忽然一依偎在墙垛下军士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虽小但他耳朵灵敏也听到了,那是甲叶锵锵的摩擦声音,忽地他又听见了墙头的各处动静,好像是铁钩击打砖石的清脆声音。这军士警铃大作,他小心探出墙垛外,执起一个火把就朝墙根扔了下去,火把拖曳着火苗快速向下坠落。军士急忙扒在垛口看,火把落在了距离墙根下五六步的距离,嘭的一声,火光照亮了几步的范围,军士定睛一看,眼中充满了恐怖惊骇,嘴巴微张,呆愣在墙头。火光照耀中他看见了黑压压的一片人,就见这群人披挂整齐,刀入鞘,枪裹布,躬着魁梧的身躯向城墙漫去。与此同时,军士还看见了城墙上不断有人借着铁钩绳索蹂身攀爬城墙,他们身材粗壮还披着甲,但是身形轻灵若猿猴,行动十分矫健。这时间第一个先登者已经出现了,这人快速跳入墙头,身披钉着密实铜钉的对襟棉甲,胸前大大护心镜,两边巨大的护肩披膊,甲胄红色外镶白边,看上去沉重非常。他抬起头来目光正好对上了这军士,军士只看到这人没戴头盔,露出了青惨惨的头皮,周边光溜溜的,只有脑后留有一撮头发,结成发辫,非常非常的细小,垂在他脑后,就尤如一根长长的老鼠尾巴。他的眼神暴戾凶残,露出了森森满口的黄牙,浑身散发着让人全身发冷的野蛮气息。守关军士全身寒毛乍起,心中只有一个恐惧念头:“是鞑子,这人还是鞑子马甲,鞑子又入寇了。”
军士转身凄厉大叫着:“鞑子,有鞑子,鞑子袭关了……”忽地身后一身尖利呼啸声,一支重箭势如闪电射进了这军士后脑上,噗的一声,血水和脑浆四溅而起,在这寒夜里散发着腾腾的热气,军士瞬息扑倒在地,临死时的双目依旧恐惧万分。松下弓弦的这鞑子马甲抽出背插的重斧,叽里咕噜怪叫一声就朝四周惊醒的守关军士狂扑而去,在他的身后,是十几名蹂身已爬墙而上的鞑子重甲兵。刹那间,整座“金台”如沸水滚开一般骚乱喧闹起来,墩台上皆是守关军士的哭嚎惨叫之声,与此同时,西面的“银台”也是这般场景。片刻,界邻口的关门大开,关外猛然间升起了一片片的火把亮光,照耀着整座关城,在暗夜空中望下看,这是一条极长的火龙组成的军队。他们执着火把,策着战马,大呼怪叫着滚滚入关,行进的队伍奔腾不止,蔓延不绝。崇祯十五年十月初,清兵第五次入寇,分作两翼入关,十月九日夜,清兵左翼破抚宁北面之界岭口。满清入寇,这对大明将是一场浩劫,各地又将处处狼烟,生灵涂炭,史称“壬午之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