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兰被他这一句对不起给搞懵了，而后反应了过来，他应该是在为之前的事情道歉。　　母子哪有隔夜仇。　　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亲骨肉，哪里能记仇那么久呢。　　她笑道：“好了，大过年的，别说这些了。”

“好。”

张嘉明点了点头，挂了电话。　　吃到弟弟送来的饺子的时候，他的眼泪再也绷不住了，大滴大滴地落到了碗里。饺子是老妈亲手包的，那熟悉的味道让他心头发酸。　　哭得太累昏睡过去的刘馨终于醒了，她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哭。　　“老公。”

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张嘉明急忙把眼泪擦掉，回头看向她：“你醒啦？老妈让亮亮送了饺子过来给我们，你吃点不？”

刘馨想到这是婆婆包的饺子，有些愧疚难当。　　她孩子没了，婆婆没有责怪她，还第一时间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现在还送了饺子过来。她先前做的都是什么事啊。　　“吃点吧，你晚上都没吃多少。”

见她不吭声，张嘉明以为她是太累了没有力气，端着饺子坐到了床边喂她。　　刘馨想要道歉，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来，张嘴。”

张嘉明夹起一个饺子喂到了她嘴边。　　她默默地张开了嘴，把饺子咽下。一口下去，眼角流下了两行清泪。　　“怎么哭了呢？”

张嘉明见她哭了顿时紧张了起来，“孩子还会再有的，别难过了。”

见老公这个时候还在安慰自己，刘馨心里就越觉得对不起他。　　“对不起老公。”

她一把抱住了他，哽咽着开口。　　“别说这种话了，发生这种事谁都不想的。”

张嘉明拍了拍她的背，温声安抚。　　“嗯。”

刘馨重重地点了点头，擦掉了眼泪，小口小口地吃起了饺子。　　“你也吃。”

见老公一直喂自己，她急忙推了推碗，示意他也吃。　　“好。”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把这碗饺子分光了。　　第二天早上，陈思兰带着孙女拎着鸡汤去看望了大儿媳妇。　　刘馨见到小姑子，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按照小姑子的性子，肯定要给她好看了。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小姑子十分温和：“喝点汤吧，老妈今天早上熬好的。”

“谢谢啊。”

她有些窘迫地垂下了头。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张乐瑶昨晚跟奶奶睡了一晚上，闹腾得不行，一直哭着喊着要爸爸妈妈。　　“过几天吧，这几天你乖乖听奶奶的话。”

刘馨头一次认真嘱咐女儿要听婆婆的话。　　“可是我想你了，我想回咱们家了。”

张乐瑶扁扁嘴，像是随时都要哭出声来。　　听到女儿这么说，刘馨的眼窝又红了，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落。自打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就变得更加脆弱了，听到一些煽情的或者悲伤的话就忍不住想哭。　　“别哭了，坐小月子的时候老哭对眼睛不好。”

陈思兰见状忍不住安慰了起来。　　刘馨听了这话急忙吸吸鼻子，止住眼泪，扯起一张纸擦掉眼角的泪。她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向了陈思兰：“慧慧你知道得还挺多的啊。”

这种知识没有怀过孕的高中生不应该知道啊。　　陈思兰急忙道：“我听老妈说的，老妈特意嘱咐了让你别哭。”

“我知道了，你帮我跟妈说声谢谢。”

刘馨说完急忙别过了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陈思兰听了十分诧异，这个眼高于顶一直看不起自己的儿媳妇居然要跟她道谢？　　刘馨觉得委托小姑子道谢有些不够重视，急急忙忙补充道：“算了，等我哪天见到妈了自己再说吧。”

陈思兰不知道她这是要唱的哪一出，没搭话，把鸡汤盛好递给了她：“先喝吧，不然待会冷了。”

“谢谢啊。”

刘馨客客气气地接过了鸡汤，一口下去，暖意顺着经脉流淌到了四肢百骸，她感觉浑身都暖洋洋的，身子的不适也减少了许多。　　“这个纸尿裤，还有红糖都是老妈让我拿给你的。”

陈思兰把自己准备好的东西都放到了床头给她。　　看着这些东西，刘馨不得不感慨婆婆的细心。　　“妈有心了。”

陈思兰没接话，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良久的沉默，两人都不知道该寒暄些什么。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带乐瑶回去了。”

陈思兰提出了告辞。　　刘馨：“好，辛苦你了。”

陈思兰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这个大儿媳妇忽然这么礼貌她还真是不习惯啊。　　“没事没事。”

她牵起孙女的手便离开了。　　张嘉明早上回家补觉去了，此刻只剩刘馨一个人在病房里了，她觉得有些寂寥，于是给自己的亲妈发了消息。　　【@刘馨：妈，我住院了。】　　刚发过去不到一分钟，微信电话就拨回来了。　　她一接通，电话那头就是她妈风风火火的声音：“大过年的，怎么住院了呀？”

“孩子……没了。”

刘馨沉默了片刻，还是把这事告诉了她。　　“什么？”

王美兰像是吞下了一个大哨子，尖锐的声音几乎要震破她的耳膜。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孩子怎么会没了呢？”

见女儿不说话，王美兰继续追问。　　“昨天不小心摔了一跤。”

刘馨没敢说是因为自己和张家人赌气，大晚上非要下楼自己一个人立刻才导致的这个后果。　　“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能摔跤。这又不是怀第一个了，怎么一点经验也不懂。嘉明呢？嘉明有没有好好照顾你？”

王美兰嚷嚷了起来。　　“嘉明昨天守了我一晚上，现在回家了。”

提起老公，刘馨的声音十分温柔。　　“你啊你，真是气死我了。”

王美兰气呼呼地说完，而后猛地一拍脑袋，“昨天，昨天不是大年三十么，你怎么摔的跤？”

刘馨不知道该怎么说，因此支支吾吾没有回答。王美兰一看她这个情况就知道另有隐情，当即大怒：“是不是他们张家人欺负你了？”

“没有。”

刘馨急忙否认。　　“那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

王美兰越听越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