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啊。”
徐夏凤拉着徐成良的衣袖数了一下,一件贴身秋衣,一件加绒秋衣,一件毛衣,再套上一件外套。 “医生,我爸这穿的也不少了,怎么还能被冻着呢?”
“这人受冷受冻的,都是不经意的,你爸现在又不会说话,一时疏忽没注意到受了凉,也是正常是不是?”
医生话音一落,李丽妹就猛的摇头。“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我成天都守在他身边,怎么可能会把他冻着,这几天他都在家,在床上没下来的,怎么可能会冻着?”
医生咳嗽了一声,正要说话,徐夏凤就问道,“今天天刚擦黑的时候,我爸把裤子弄脏了,我们就给他洗了个澡,会不会,是那个时候冻到的?”
医生马上就把徐夏凤的迟疑拍板成了肯定。“一定就是那个时候冻到的。洗澡的时候,你们没有在边上生盆火吗?”
徐夏凤和李丽妹对视一眼,李丽妹迟疑了片刻说道,“这才九月天,烤火还有些太早了吧?”
“啧,”村卫生院的医生忍不住“啧”了一声,找到原因的他马上语气都足了几分,“我们现在不烤火没事,但你爸是受看重伤的,出了那么多的血,他现在的身体是缺少营养和血气的。别说洗澡了,就是平时在家里坐着,也少不得要生点火。”
李丽妹看了一眼徐夏凤,又垂下头低声应道,“知道了。”
医生给徐成良开了些用于小儿肠胃不适的药。 徐夏凤给了钱,推着徐成良从村卫生院走出来。 李丽妹在前面用手电筒照着路,从村卫生院出来,还没走多远,李丽妹的叹息就一声接着一声,“这天,是冷的快也冷的怪,我们坐在家里也是寒津津的。更别说你爸了。”
徐夏凤的双眼紧紧的盯着凹凸不平的地面,“既然医生说了要生火,那我们就生火,也不是多难的事。”
“难是不难,可是要花钱啊!买炭买柴火,哪个不要钱?”
李丽妹说要,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买就买呗。那么多钱都花了,还在乎这些小钱吗?”
李丽妹又叹息一声,接着又笑了一声,笑声中带着一种洞察人心的智慧和愁苦,“小钱?也有人是不愿意出的。”
徐夏凤推着徐成良上了一个坡,背上出了一层薄汗,徐夏凤又是惊又是累,心中又是不平。“不想出也要出,这是他们的责任和义务,柴米油盐,生活百样,有哪样是容易得来的?以前把嗨好的时候,什么都没让他们操过心,现在也是到了他们该为爸操心的时候了。”
李丽妹的精神似乎因为徐夏凤的话振奋了起来,她快步往前疾走几步,“是啊!让他们操心,反正,我的身体是不中用,想操心也操不动。”
徐夏凤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被窝里一片冰凉,这天确实冷。徐成良在床上睡着,该有多冷啊! 也不知道现在的炭火多少钱一斤?要不她去买一些。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徐夏凤按了下去。 今年的炭火她可以买!明年的呢?后年的呢?以后那么些年的呢? 她这次要是买了,按曹心贞的性格,她不仅不觉得不好意思,她还会认为这是理所应当。 毕竟,她是徐成良的女儿。需要徐夏凤和徐冬凤为徐成良和李丽妹出钱出力的时候,她们是徐家的女儿,可是提到权利,徐夏凤和徐冬凤要争取自己利益的时候,她们就是徐家嫁出去的女儿。 自打十年前李丽妹因为腰伤第一次住院,曹心贞提出三兄妹平摊医药费之后,徐夏凤和徐冬凤就只有责任和义务,没有权利和利益。 买炭也好,买柴也好。还是得让曹心贞和徐大龙来买,毕竟这是他们的家。 徐夏凤早起喂了鸡鸭,做好饭菜,曹心贞和徐大龙扛着锄头干干净净的走进了家门。 徐夏凤打水给他们洗手,徐大龙和曹心贞稍稍洗了一下手,盆里的水干净如初。 徐夏凤倒掉了水,将饭菜端上了桌。 “哥,嫂子,和你们商量个事呗。”
徐夏凤把添好饭的碗和筷子递到徐大龙和曹心贞的面前。 徐大龙接过,憨笑几声打趣道,“哎呦,夏凤,今天怎么兴这么大的礼数啊?你哥哥我真是受宠若惊。”
“哥,你这话说的,好像哪天我没有做饭似的。”
“夏凤,有什么事就说吧!你搞得这么郑重,我和你哥心里还打着鼓呢!”
“是这么回事。”
徐夏凤自己也添了碗饭坐下,说话之前她又忍不住往李丽妹的房间里看了一眼。 “哥,嫂子,你看这天也冷了,爸又比不得从前了,是不是该买一些炭火?”
徐夏凤顿了一下,又说道,“昨天爸拉了好几次,我和妈把爸带到村卫生院看了,医生说,爸是受了凉,才会拉肚子的。”
徐大龙和曹心贞手上的动作慢慢的停了下来。 “这天还不是太冷,现在就烤火,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曹心贞问道。 “医生说了,爸和我们不一样,他身体还没恢复好,一点冻都受不得的,不仅洗澡的时候要烤火,就连平时在家坐着,也要烤火。”
曹心贞把筷子往桌上一放,“现在就要烤火,还天天都要烤火?那这一年下来要花费多少钱?”
“嫂子,爸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他现在就和几个月,一岁多的孩子那样脆弱,我们还能不把他保护好吗?”
“保护是该保护好。可是妈不是整天在家照顾爸吗?爸都有专人照顾了,该有什么不行的?”
“嫂子,”徐夏凤喊了一声,神情有几分无奈和恼怒,但是她很快又压了下去,“嫂子,现在爸和以前不一样了,你必须要清楚这一点,爸他现在不仅要人专门照顾他,还要照顾好,还要吃好,穿暖。”
“我们难道还少了爸的衣服不成?爸在家里的衣柜,从来是没有空过的。我们哪里亏待他了吗?”
曹心贞愤愤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