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到了却突然出现了意料不到状况。江如鸢根本没办法将药方交出去,因为,外头的药材竟然不足。第二日的一整日,外头都没有传出什么消息。只是傍晚时分,在皇宫宣武门去外发生了一阵喧闹。据小厮回报说,外头的事儿闹得极大,就连皇后都惊动了,亲自下了懿旨,派人去阻拦,这才停息下来。可奇怪的是,没有任何人知道那事情的起因。只知道,后来变成了有两个江湖门派,在宫门之外争斗,甚至还放了毒虫。而且,一个活口也没抓到。宫中的人都知晓了这件事,不过皇后说是为了不让皇上圣体受扰,故而没有派人去行宫通报。那三个武夫今日来的时候,也说起了这件事情,只是他们也没什么头绪,这三人隐世已久,对如今的江湖不甚了解,只是觉得奇怪。江如鸢派人出去查问了一上午,依旧没什么头绪,而那边绿银也不曾找到。午后,江如鸢准备亲自出去过问药材一事,不想跟着凌嘉傲的侍卫却着急地跑了过来。“正妃……太子爷回来了。”
江如鸢疑惑:“出了什么事?”
若是平日里,凌嘉傲回来,是不会闹出这么大动静的。那侍卫微微摇了摇头,他往后看了一眼,似乎十分着急的说道:“……正妃,若是太子殿下回来之后,您可千万别说什么话,他……今日是发怒了。”
“哦?”
江如鸢挑眉,还未来得及细问,便看见凌嘉傲从花园处走来。那一身杀气,的确让人不敢靠近。江如鸢摇了摇头,迎上去:“你倒是回来得早,那几位大人呢?”
这几日都不用上朝,凌嘉傲便约了几位朝臣出去街上,赏玩古玩。一般来说,她们是不会这个时候回来的。毕竟,赏玩古玩不过是小事儿,而让私下中,商谈正事结交朝中好友,才是目的。凌嘉傲背后无人,故而只能自己笼络。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看人眼光极准,至今在他手下做事的,到都还算勤勤恳恳。“先回去说。”
凌嘉傲过来的时候,仍是一脸铁青。似乎是在极力的忍受着什么,江如鸢只好先将好奇忍住,跟着凌嘉傲到了书房。凌嘉傲让人都去院子外守着,启动机关上了楼。江如鸢见他转动机关的手,都在颤抖,心中便更加奇怪。凌嘉傲不是这样喜怒形于色之人,他素来隐忍,即便是在皇上当面指责他的时候,亦能应对入流。此刻却这般生气。江如鸢无声跟上了楼,见楼下机关门扭转,江如鸢这才回过头,看着凌嘉傲独自坐在桌边,她想了想,伸手去书架上取出茶叶。书房每日固定有人上来打扫,会在偏角放上清水。江如鸢用水煮了茶,小炉就放在凌嘉傲书桌上,凌嘉傲看着有些惊讶。“喝茶?”
江如鸢伸出手,对着小炉上的茶壶,做了个一个请的姿势。凌嘉傲看着,连愤怒都忘了,疑惑道:“这茶还没好。”
“茶没烧好,也能喝,不过不好喝而已。”
江如鸢略带狡黠的说道。凌嘉傲愣了愣,知道江如鸢是在暗示他,若是不平静,便不要谈正事,就如同茶没烧好不好喝一样。气氛之中,谈论事情虽然能谈,可是一定不如平心静气谈论来的好。见江如鸢看着他,他摇了摇头,这才无奈笑道:“我并非是原意如此,只是今日做得知的消息,实在让人生气。”
江如鸢点了点头,见凌嘉傲情绪平静下来之后,才问道:“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不想凌嘉傲却摇了摇头,反倒问她为何没有出去。江如鸢看着铜制茶壶冒出的白雾,叹气:“是想出去的,谁知道天不遂人愿。”
“还没找到?”
凌嘉傲有些意外,他也知道江如鸢昨日没找齐药材的事情。他昨日已经让人去准备药材了,缺了的那一味龙胆草,并不是如同鹿茸、阿胶般珍贵的药材,而是漫山遍野都有的。虽说冬日里,不免会生长得少一些,可也不至于哪里都没有。江如鸢看出了凌嘉傲的神色,无奈点头:“没有,你派出去的人今日来回报了,药铺子的人说,龙蛇胆、蛇胆、龙草都有,偏偏就是龙胆草没有。”
“这……”凌嘉傲敏锐的察觉出了一丝不对。江如鸢却摇了摇头:“先不能断定有问题,毕竟外头也发了瘟疫,只是已经被控制住了,这龙胆草与艾草一般,有祛疫的功劳,这时节草都枯了,也许是有人屯着想坐地起价。”
这也不是不存在的,毕竟这青黄不接的时候,草药本就贵一些,药商更是会趁机敛药。凌嘉傲的人上午回来报的时候,已经确定是有人在暗中大量收走了龙胆草。她的药方中,缺不得这一味,所以也只能暂且等等,等追查到那个屯药之人,再提这事。她已经让人去国候府送了今日的药方和所需注意的事项,想来那水痘还不会爆发,只是也不能再拖了。凌嘉傲听罢,点了点头,他对这些事情的确不熟悉,不过既然江如鸢有了主意,就好了。江如鸢便又问道:“你可以说你的事了?”
凌嘉傲点了点头,他看着那已经烧开的水,伸手将滚水倒入紫砂茶壶,卷曲的茶叶在水中舒展开来。他看着,长长舒了一口气,可开口,还是带上了一丝怒意:“是凌叶宇。”
“嗯。”
江如鸢点头,帮他倒了一杯热茶。凌嘉傲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喝了一口茶,就将茶杯狠狠落在桌上,怒到:“好个凌叶宇,居然敢在身后玩这种把戏!”
听他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江如鸢知道,他是生了大气。她轻咳了一声,又给他满了一杯,才缓缓问他所为何事。凌嘉傲又沉默了些许时间,这才把事情说了出来。原来他下午与几个大臣在古玩街看字画的时候,突然看到在大街上,有两个穿着便装的人,在打听什么事情。凌嘉傲看那两人十分面熟,而且他们说话时候,十分小心,行为举止也颇为奇怪,于是便留心让人查探了一下。不想,侍卫还没回来,倒是他邀请的大人中,有人先认出了那人,发现那人竟然是凌叶宇身边的侍卫!“凌叶宇身边的侍卫?”
江如鸢不禁出声。凌嘉傲面带不善的点了点头。凌叶宇劳军归来,又是为了贺寿。所以他身边的侍卫,并非皇宫中所配置的,也不是他留在京中的府兵,而是以护卫寿礼为由,从边疆带回来的士兵。那些人长久不在京中,又因行军打仗,养了一身傲慢的坏毛病。在京中这几日,可算得上是横行霸道了,凌叶宇在的时候还稍稍收敛一些,只要不在,即便是七品官员,他们也能出言不逊的说上两句。认出那俩侍卫的官员是从六品的文官,不过是身处闲职,向来没有什么地位。那一日,再给皇上贺寿时,他因找不到官服,故而在府中逗留了一阵,又怕误了时辰,故命自己小女儿带着丫鬟,捧着寿礼于府外等候。不想就被凌叶宇的侍卫,出言调戏,他赶出来时,这两人几乎要摸上他小女儿的脸。他因此,将这两人记得真真的。只是,一时之间,还找不出机会为自己的女儿报仇。“他们竟然做出这等事……”江如鸢语气也十分不悦,她一直没怎么出门,倒还不知道。凌嘉傲点头,他也正是因为那官员说话十分恳切,这才相信。那官员与他相交不高,之所以这么说,只怕也有,想借他的势力,来替自己的料理那几个调戏他小女儿的恶贼。凌嘉傲起初,倒也没有全然相信。后来侍卫回来之后,也回报说那两人行事霸道,在街上选东西,看上的几乎是直接抢走,也调戏了好几位女子,其中甚至还有嫁做他人妇的。江如鸢也生气,她不知那些人居然霸道至此!若是让她遇上,定要让那些人好看!只是,愤怒归愤怒,她仍有些奇怪。“不过,凌叶宇的侍卫去逛街的话,想来也是要为了他挑选什么古玩罢。他马上就要去束州了,这时候是应该挑一些好的东西打点上下,你为何如此生气?”
虽然那些侍卫所做的事情的确让人生气,可也不至于让凌嘉傲生气到如此地步。凌嘉傲听了后,眼神更冷,似乎是在忍受什么一般,良久才抬起头,冷笑道:“你知他们是去找东西,可你不知道,他们是去找什么东西。”
“找什么?”
江如鸢摇头,但她知道那一定不是寻常能见到的。“他们要的,可不是什么古玩字画,他们要的,是前朝宫中去圣山的密图!”
凌嘉傲越说音调越高,最后时候,竟然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江如鸢只感觉铜制的茶壶都震了一下,险些从小炉上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