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方式,有些不知所措。江如鸢提了提嗓子,原本想硬着头皮将她的计划说出来的,但是她也不知为何,一开口说话,就会想到,如今凌嘉傲也和她一样,捧着木桶。她觉得那个人,一向是高高在上的。此时,那样有趣的想象,让她觉得凌嘉傲的形象似乎也逐渐真实起来,原来他也不是,一直都是不是人间烟火的冰山。只是她想着,心里既觉得有些好笑,可也有些不是滋味。她心中,总有个一个声音,说凌嘉傲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担心明篱茵。虽然……虽然她也觉得这个理由有些好笑,但是她就是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突然觉得有些不爽,为什么她一遇见这凌嘉傲,就非得被他牵着鼻子走?她努力摇了摇头,努力控制自己的思想。两边都诡异的沉默了许久,就连旁边站着的侍卫,都觉得有些尴尬了。之后,才听见凌嘉傲似乎也终于做好了心理建树,他咳嗽了一声,勉强开口道:“你这个法子,倒是巧妙,这样一来外面的人就不能听见我们的谈话。”
“……是,我就是这么想的。”
江如鸢应了一声,便又沉默了。“这个……正妃,您,不是想要知道,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么?”
侍卫总管看这两个人如此僵持着,心中又是着急,又是不解。他在王府里也有这么久了,是打江如鸢进王府,就一直看着她的。他这也还是第一次,看见太子和太子妃之间如此尴尬的谈话。他的声音,似乎也跟随着震动,传到了另一侧。凌嘉傲又是一声咳嗽,然后才忍住了尴尬,说起外面的情况。原来,外面已经是一片疮痍了。就在江如鸢她们还在观察,那白羽箭没入泥土的深度之时。外面的攻击也逐渐猛烈起来,几乎是眨眼之间,这小小的院落就变成了一只巨大的刺猬。凌嘉傲原本想要去地牢,无奈这些羽箭根本不长眼,他实在过不去,于是只好推到了外侧。“外面没有受到攻击?”
江如鸢听着,也恢复了些,她沉声问道。“没有,那些人的目标,似乎只有地牢。”
凌嘉傲有些犹疑。他最初见到那些箭的时候,也被吓到了。他根本想不到这种,几乎只能够在战场上见到的场面,竟然会发生在京城,发生在王府。只是,若是按照在沙场上经验来看的话,那人人应该会再次之后立刻攻进王府。这是很危险的,且不说如今这是在京城,而且是在宫墙脚下。就只是说这样想要的人手,断然是不少的。现在时日尚早,但是周围早起的人也不少了。若是那些人再次行动,就已经是破釜沉舟了。她们竟然没有丝毫计划,没有丝毫预兆,就如此行动?虽说如今知道云妃秘密的人,应该也不多,但是毕竟这不是密不透风的墙,这一次莽撞的攻击之后,那个大皇子……今生只怕都没有机会,再对齐凌构成威胁。并且,更他觉得诡异的还在后面。在他以为外面即将有所动作的时候,外面却安静得异常。除了不停的往里射箭之外,竟然再没有其他动作。他实在想不透,那些人究竟要做什么,只是发现,那些人往里面射箭的力度十分,而且速度也越来越快。他本想着去地牢,但是他很快便发现,那实在是太过困难了。他便只能带着管家,勉强逃出这个院子。接着,他便发现那些人的目标十分明确,就这个院子。出了这个院子之后,便没有箭能射过去。“我想,那个院子里面一定要有问题。”
凌嘉傲说着,语气有些急促:“你该如何出来?”
“出去做什么,按照那些人射箭的样子,等不了就多,就会安静下来的。”
江如鸢不以为意。她虽然没有出去,单只听着那些描述,就知道外面用箭的量实在是太大了。而且,不用人力拉弓射箭,速度势必不会慢下来,箭都在这院子里,也不可能回收。除非那些人是在准备了两仓库的羽箭,否则他们撑不过半个时辰。凌嘉傲听着她轻松的语气,心中有些不满。他也没说出来,只是压低声音道:“就算如此,你呆在那里也太危险了。”
“有什么危险的?”
江如鸢不悦。她心道,有心思关心这个,还不如早早派人出去查看。但她余光看见,一旁的侍卫满脸着急的样子,也压制住了急躁的心情。这时候也不是赌气的时候,她便缓缓解释道:“我觉得,这个地牢里应该有些什么,所以之前那方士才如此着急。”
正好,这时候一时半会也出不去,她干脆利用这个时间,好好讲这里面搜一遍。不料,凌嘉傲却否定了她的想法:“那个人十分狡诈,他先前就的千方百计的想要逃离那里,说不定就是想要拖延时间,让你我变成靶子。”
凌嘉傲也察觉到了外面射箭的异常,他虽然也觉得可能是有什么机关,但和江如鸢所想的不一样。他觉得,这外面应该也埋伏着不少人,做这些需要人手,也需要准备的时间。那个方士,被抓住之后就一直挑拨离间,胡言乱语的。到了后来,却又突然老实起来。定然是知道了外面的计划,所以和外面里应外合,想要来一个瓮中捉鳖。只不过,这一次他的运气不好。江如鸢却不以为然,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一定没错。虽然那方士十分狡诈,但是再怎么的狡诈的人,也很难控制一瞬间的表情。若是刻意等着,他的表情不会变化得如此之快,几乎是转瞬即逝。“你为何如此固执!”
“不过是白羽箭,你这地牢上面是石头!我躲在里面,难道不比冒险出去更安全?”
江如鸢也有些生气了。她很少和凌嘉傲起争执,一来是他的地位和权力比她更高,二来也是因为她很少与他意见不合。但是这一次,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明篱茵的催化。两人争执不下,谈话之间隐隐有些火气。这两人倒是不觉得什么,在一旁听着他们二人争吵的下人,是出了一身的冷汗。侍卫总管就不用说了,他知道说话的人,可是太子殿下,这放眼全天下,能如此对待太子爷的,也只有这个奇女子了。那边的管家,则淡然多了。他毕竟见过大世面,也知道凌嘉傲的脾气,和他对江如鸢特别的照顾。见凌嘉傲有些恼怒,可那边的箭还未停下,管家也无奈。他趁着两人争执的空隙,劝说道:“太子殿下,您还是听听正妃的罢……”凌嘉傲只是皱眉,管家急忙又说道:“如今正妃在地牢里面还算是安全,若是出来,正妃的身手您也知道……”“……”他听见这话,也愣了愣。的确,以江如鸢现在的身手,只怕还没有出地牢的门,就被射成刺猬了。“而且,正妃心思细腻,说不定能找出什么。侍卫统领也在,他是不会让正妃有事的。”
管家看见凌嘉傲的态度有些软化,也更近了一步。那头侍卫听着,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不过,凌嘉傲倒是因此,也勉强同意了江如鸢留在园中的提议,他只是冷声道:“若是太子妃伤到了一根汗毛,你们便提头来见。”
这一句,让一群侍卫两股战战,只能跪地说是。“罢了,我难道不能保护自己么,如此小瞧我。”
江如鸢却不满,她又不是废物,躲在屋子里还能受伤不成。“你也不能轻举妄动!”
“你……”老总管见状,也是一脸的茫然。他实在是不知道,这两人究竟怎么了,分明之前还是那般默契。如今莫名其妙的,便闹得跟仇人似的。无奈,这是主子之间的事情,他也不好参与,只能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凌嘉傲。另一侧的侍卫们,亦是如此。而且他们显得更可怜一些,原本就已经遭受了无妄的火气,如今江如鸢却还不领情。这个太子妃的脾气,他们也清楚,向来是说一不二的。这,若是她赌气,真的做出了什么,可怎么是好。大约是那些侍卫的视线,实在是太过恼人,江如鸢被盯得,背脊发凉,她回头看去只见一群人就这么可怜的望着她。她只有一个人,身边侍卫婢女都不在,如此实在有些难以消受。也只好软了下来,只是呛了两句之后,就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纠结。“算了,既然你在外面就去好好审问一下,那个方士。”
江如鸢咳嗽一声,她镇定下来:“我觉得这外面一定是有人操纵的,很可能是在邱员外的府中。”
她将自己对外面的那些人,所使用方法的揣测说了。“我想邱员外应该不在,那些人应该会想要借他做什么文章。”
她说着,脑中突然闪过一人,便急忙又道:“对了,你若是那边还有人,就让人去宫中报个信,最好将这件事情跟皇后娘娘说一下。”
她觉得,这个时间实在是太巧了。按照那些人的性格,这应该也是安排好的。只是敌暗我明,如今也只能见招拆招。而且方才那马方士,虽然惹人厌烦,但是他那样子,倒是也给她提了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