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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雪天银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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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之下,冉华城外。三道渺小的身影伫立在一片花海中央。那里,大地隆起了一个小土包,一块小小的墓碑安安静静地立在土包之上。此刻,楚子穹父子和楚钟,三者都在为坟墓中的亡者默哀着。“......”“唉!”

身材威猛一些的壮汉一时没有忍住,轻微地叹了口气。楚子穹也后一步照例默哀完,缓缓睁开眼睛保持着沉默。只见那白衣男子自那轮椅上站起,走到墓碑面前,开始用布匹擦起碑上的灰尘。他擦的很仔细,很认真,像是对待一件新到手的物件,想把它擦的整洁无瑕。“阿玥,对不起啊,真是好久没来看你了。”

白衣男子边擦边轻声道。“我们的儿子长大了,你看到了吗?”

“真是对不起,答应你的承诺我非但都没做到,还把一切全搞砸了。”

男子说的很平淡,似乎跟她的对话早就在脑海里回放了几千遍。“你不会怪我吧?怪我把修为弄废,怪我没有给儿子一个好的生长环境。”

“其实,我挺清楚内府那些人的嘴脸的,当初除了楚琉兄弟,多少人反对收养楚璃那种弃婴......”闻言,楚子穹此刻胸口像是陡然被重锤击打一般!内府天才少女楚璃,竟只是被收养的弃婴!这等消息对他来说实在是惊为天人。本来还以为钟叔不给自己走叔侄这层关系是想鼓励自己勇敢去追求。原来,原来钟叔跟楚璃姐是真的没有关系啊。“很震惊么...穹儿”白衣男子在立着墓碑的小土包边盘腿坐下。“爹和钟叔给你讲个故事吧。”

说罢,楚钟也是抿了抿嘴唇,平静地坐下,楚子穹听得也是老老实实一同坐下。说实话,楚子穹其实也不怎么了解自己父亲的故事,自他记事起,他的父亲便经常卧床不起,时不时还会突然昏迷过去。就是在这样的童年下,父亲留给他的印象,便只有和善,体弱和思念母亲。他的话很少,几乎从不跟其他人聊天,仅仅跟楚子穹偶尔唠唠家常,这也就间接造成楚子穹养成了不善言辞,面子薄的性格。不过,楚子穹从未埋怨过父亲的不加管教,相反,在他见识了很多家规严明的人家之后,他更喜欢在背后默默支持他做一切事情的父亲。况且,在遇到小弥之后,他所做的事除了有些有点奇怪外,其他为人处世的方式已都在小弥平时的唠叨中改进许多了。当然,这个让父亲一蹶不振的起因,还都源于这个眼前小土包里睡着的人,迄今为止楚子穹一无所知的母亲——婉玥。”

那是一个雪天,我跟你钟叔在域外执行任务......“楚子穹留神间,楚云绎开口讲起了往事......—— ——”咻!“”咻!“大雪满天的密林深处,两道身负厚重绒甲的男子围促在一起,中央的空地被其清扫了出来,一小堆火苗在其柴垛中燃起,让这片白皑皑一片的天地间多了一点黑色烟火气。”

云老哥,今天这单还能贪点什么啊?“火焰刚升起来,其中身材较为壮硕的一名男子便率先开口。”

老是想着贪,真应该把你丢在内府,让你在楚云楼里赌个痛快,看看你是贪得多还是亏得多。“另一名白色锦袍的男子笑了笑,翻掌间地上便多了一大块布匹包裹着的冰块,内里隐约可见一大抹血肉色。”

我才不回去,被那几个烦人精天天呼来喝去的。“壮汉糙发披肩,满脸胡渣,一见地上那一大块冰肉,立马自告奋勇运转玄气将肉化冻,手中掐着诀还不忘调侃着自己。”

不如跟着云老哥混,三天饿九顿哈哈哈。““三天饿九顿你还跟着我?”

白袍男子褪下披风上的帽子,露出了一张温玉面庞,一边自顾自地哈着气取暖,一边不断从虚无空间中掏出一株株木材添进火堆之中,指尖还不时射出几丝金黄色的明亮火焰,令那冻肉上的冰化的更快。“但是一顿顶十天啊。”

绒甲男子舔了舔舌头,见化冻的差不多了,手中又是掐诀一指,加大了那火堆中的焰力。锦袍男子眉宇轻挑,打趣道,“放心吧,苍原狼王是个大单,只要成功,除了心脏跟角,其他的都是我们的。”

......“簌”“簌”“谁?!”

周围树枝上的雪随着锦袍男子的喝声应声震碎滑落,一旁的绒甲壮汉听得,迅速把手中的骨肉架在了火堆之上,抽出背后的两柄弯刀铮亮,蓄势待发。“嗷呜~”一个小圆脑袋钻出被雪覆盖的树丛,暴露在两人的视线之中。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不过却正拖着一只流血的伤腿一瘸一拐的走向两人。“只是只银雪狐,没有威胁。”

壮汉弯刀入鞘,大步上前探查起来。“大腿看起来像是被什么怪物撕咬过了一番,掉了一大块血肉。”

白衣男子望了一眼那狐狸来时的痕迹。一个个淡淡的血色梅花脚印,淹没在一片雪白天地之中。“嘘——”突然,白衣男子示意那绒甲壮汉安静,随即掐了一个隐藏气息的术法。壮汉也是心领神会,默默静步跟在白衣男子身后。"沙"“沙”此刻,除了那踩雪的脚步声,整片空间便只剩下了两人低沉的喘息。血迹尽头处,是一片被雪覆盖的浓密灌木丛。白衣男子提起戒备,手中长枪突兀现于掌中,壮汉弯刀也是再次出鞘。两人运转玄气轻轻拨开了那一大堆树丛,霎时,映入眼帘的场景让两人倒吸一口凉气。扑面而来的血腥气息直冲脑门,血块碎肉遍地,鲜红染遍了这一块小空地,仿佛人间炼狱。好一会儿。白衣男子才认出面前这堆残肢尸块,竟是两人一直在寻找的苍原狼群。而在一片猩红里,身长三米的狼王尸首,正安静地躺在空地边的一块巨石旁。它的身旁,还蜷缩着一个近乎全身赤裸的女人。她的脸,双手,包括头发几乎全被血液浸染,早在这风雪中结了霜冻。身上的皮肤也几乎即将全部皲裂,浑身上下没有散发一丁点气息。“这是...与那怪物同归于尽了?”

壮汉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生猛的画面,不免有些收不住下巴。“愣着干什么!快来救人啊!”

白衣男子第一时间就冲上前去开始救治那女子,而那壮汉也是踉踉跄跄地跟上前去......—— ——“再后来,我们救活了你娘,从她口中知道了就是她解决的苍原狼群,还生吃了狼王心,当时还给我们好一阵后怕哈哈哈。”

须发灰黑的楚钟开口笑了笑。那同样盘腿而坐的楚云绎也是眼角湿润,心中波澜起伏。“虽然你娘也未曾提及她是何许背景,不过却也抵挡不住你爹和你娘两人日久生情,回府之后便两情相悦地成了亲,不多时日就有了你。“楚钟望向墓碑,似乎想起了从前许多精彩的冒险经历,眼神涣散不已。“穹儿,你过来。”

白衣男子唤了唤楚子穹。“这是你娘生前唯一的遗物,你把她保管好。”

说着,楚云绎从怀里取出一串项链,小心翼翼地把它戴到了楚子穹的脖子上。楚子穹细细看了看胸口处的这串母亲唯一的遗物。它是一串细石项链,由十四块小石子和一块大石子隔空相连,通体雪白透亮,是自己迄今为止见过的最为璀璨的一件饰品。“穹儿,爹跟你讲这些,是想让你记住,不论何时何地爹娘都在你身后,你不是一个人。”

楚云绎满含深意地看了一眼带着项链的楚子穹。“可是,爹,你的伤还有娘的死,这些...”看着一直陷入回忆里的父亲跟钟叔,楚子穹也是终于鼓起勇气提出了一直藏在心里的疑惑。关于这个问题,楚子穹偷偷问过很多人,关于自己父亲的病,还有自己突然去世的母亲,但不论是谁都没法给他一个回答,所有人仿佛失忆了一样,全然忘记了那天发生了什么。这么看来,这恐怕是只有父亲才有可能回答自己的问题。”

唉...“楚云绎起身,摸了摸那块似乎连名字都没写的墓碑,”其实,我是不希望你掺和到这些事情里来的。你看看你爹我,穷尽了一切办法,即便弄成了这般模样也没有办法阻止当初的那一切。”

“事到如今,我依旧不愿别人插手你母亲的事。”

“更何况是你,穹儿。”

“连你母亲的遗嘱都是想让你平平安安的长大啊”楚钟楚子穹两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那站立着的白衣男子,旭日下,父亲的背上悄无声息地落了一只歇息的蝴蝶。“但,我又何尝不想报这丧妻患疾之仇哈哈哈......”父亲声音渐止,似乎察觉到了这个小生命,指尖小心翼翼地接过那肩头上的蝴蝶。“玥儿,我,应该是没机会给你报仇了。“”但,若是...我们的儿子真有万般机遇,有朝一日真成了仙人入了上界...“楚云绎的目光盯得蝴蝶直直出神,眉眼含笑地自言自语道。”

我定叫他将那云岚界闹个天翻地覆......”—— ——“唔呜~”一阵清风拂过山岗,吹的周围花海跟着一起摇摆了起来。风中传来的花香中似乎夹杂着几分呜咽。吹飞了楚云绎指尖上的蝴蝶,也吹乱了三个男人的心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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