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咣当一声落在地上。十七僵直在那儿。他低声道：“鸢儿？”

“对不起，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紫鸢转过身去，她不敢去看十七。她本就不是真的紫鸢，她的出现只是为了杀死十七，可是在紧要关头，她却下不去手了。温师师僵在那儿，背影对着十七，男人压低声音，一直在那儿摇头：“没关系，鸢儿，你想把我的性命拿去，也没有关系的。”

“你快走吧，我怕一会控制不了我自己……”紫鸢低声道，她做出一副挣扎的模样。然而此刻十七却一把从身后抱住她，十七压低嗓音，近乎哽咽的声音：“不，鸢儿，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

站在那儿的紫鸢，早已经泪流满面，眼泪顺着流下来，落在那抱着紫鸢的那只手上，泪水略微有些滚烫，十七心头一颤，喜出望外：“鸢儿，你哭了？”

乔洛曾经说过，紫鸢现在的状态，记不起从前的事情，难道因为他刚才所说的那些，紫鸢被感动有了印象。“没，你快走。”

紫鸢压制着心头的冷冽，那柄剑慢慢地攥在手里。“你还记得，你被带回白家堡时候的样子吗？”

十七轻声道，他这一生，躲不开的劫怨，是紫鸢。那个被白家堡堡主带回去的小姑娘，慢慢长大，她是那般乖巧，那般可人，换做是谁见了，都会心生怜爱，可就是这样的姑娘，为了十七胆敢顶撞师傅，承受责罚。为了十七，被野兽撕咬折磨，差点丢了性命。小小的人儿，眼底透着坚毅，十七还能记得当初的事儿，在后山他们被困在阵法里面走不出去，他跟紫鸢被困了三天三夜，饥肠辘辘，又恰逢天降大雨，电闪雷鸣。眼见着他们就要交代在后山，一只野兽的出现，将十七咬伤。他以为就此会死在那儿，却没有想到，紫鸢一把拦在他的前面。那是十七为之动容的时候，他昏迷不醒，只能感觉到有个人一直守护在他的身边。再醒来，他们已经出了后山，十七瞧见河畔有个动人的身影，紫鸢蹲在那儿，为十七取水，那一刻的背影，落在十七的脑海当中，成了他此生都难以抹灭的深情。“鸢儿，嫁给我吧。”

十七深情款款，他拉着紫鸢的手，他欠了紫鸢一个婚礼。虽说他曾许诺给紫鸢，更多的情与爱，可是那场本该属于紫鸢的喜宴，他却没有给她。紫鸢颤抖了一下，应该说温师师颤抖了一下，心底那抹要杀死十七的心思慢慢被降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却是希冀。她朝思暮想，想要嫁给十七，她深爱着这个男人，如今这样的诱惑摆在面前，她怎么可能会放弃。“好。”

紫鸢应了一句，很轻很轻的声音，轻地两人都以为没有任何的声音。十七欢欣雀跃，门外有什么声音在靠近，紫鸢却在这个时候，攥紧手里的剑，她的眼眸忽而变了，一抹红晕在她的眼底。她的剑，刺入十七的心口，偏了一些，被门外那人的暗器打在手上，乔洛来得恰是时候，她皱着眉头：“你怎么不反抗？”

就算是耗损灵气，十七也有力气反抗，偏生像个木头一样杵在这儿，乔洛心底有些恨铁不成钢。十七却僵了一下，刚才见着的紫鸢，明明一切都好，可为什么一转眼，便像是变了一个样子。他张合了嘴巴，捂着心口那抹嫣红。阿茶忙跑了过去，怨念颇深：“哥哥，我说过了，她没有人性，她不是紫鸢。”

“不，她就是鸢儿。”

十七喃喃，他向众人宣告，“我要娶鸢儿为妻。”

“什么？”

阿茶压低嗓音，吼了一句，“不可以，你娶谁都好，就是紫鸢不可以，你知道她是鬼门的人吗？”

“那又如何，我欠了鸢儿的，就是要偿还。”

十七应了一句，他看向君倾晏，“七哥，我知道这件事情太过唐突，可你该明白，爱一个人至深是什么感觉，愿意为她抛却这一切，愿意承受一切，哪怕丢掉这条性命。”

“可是……十七，她可能只是有紫鸢的一个皮囊，没有你们的记忆，留在身边有什么用？”

君倾晏压低声音，看向十七。十七摇头，他嘴里喃喃着，不会的，绝对不会的。他的紫鸢是不一样的。“她会想起来的，我们所有的一切。”

十七沉声，“如果七嫂今天变成这个样子，七哥你打算怎么做？”

“不会。”

君倾晏不会容许这一天发生，自然不会有这样的结局。可若是假设呢。十七执拗，决定了事儿便不会再去改变，清风寨里迎来了一场喜事儿。乔洛拉了君倾晏一下，她对男人摇头，四目相对，她轻轻摇头，要君倾晏不要阻拦这件事儿。“他想做的，就让他去做吧。”

乔洛轻声道，未必不是一种叫醒十七的办法，怕是只有命悬一线，或者真的顿悟的时候，十七才会看清楚，他跟紫鸢之间到底隔着什么。紫鸢木讷地被十七牵在手里，他轻声吩咐底下的人，将那件嫁衣娶来。恰好本就是喜宴的布置，十七便决定再度利用这一切，给紫鸢一个梦中的婚礼。他攥着被乔洛封闭了紫鸢，那女人连动都动不了，只像是一个雕塑一样，坐在那儿，任由十七摆布。“鸢儿，别着急，很快，你就会是我的妻子了。”

十七轻声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将手里的嫁衣，慢慢地穿在紫鸢的身上。一旁站着的阿茶，脸色难看至极，她拦不住她的哥哥，可也不想看着她哥哥这般堕落下去。十七本是这大陆的至高的灵修者，可看这会儿的模样，怕是修为要被紫鸢一点点夺走，最后只怕会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却还要念着紫鸢的好。他怎么就陷入那么深，连拔都拔不出来了。阿茶直跺脚，转身出去，刚巧撞上过来的江瓒，她狠狠地在江瓒的脚上踩了一下。后者一脸无辜，来找乔洛的，这会儿被踩的生疼。“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走一边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