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靳宛雇了三辆马车,让三鲜楼的伙计把几个大瓦缸都搬了出来,一辆放行李两辆放瓦缸,他终于知道是在哪儿见到的了。他聪明的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帮着把盖子往下按实了点儿,以免酒香味儿泄露出来。除此之外,他还叫了几个伙计,让他们护送掌柜的去县城。对于陈管事的做法,靳宛面上没有任何表示,但是她上车后忽然转头对陈管事说:“陈管事,账房一直都是你管的,从这个月起你就给自己提一成的工钱吧。”
陈管事和几位大厨的工钱本来就高,尤其是沈玉溪的,已经达到了月银七十两的程度。这么高的工钱,一般要在省城以上才能拿到,即使是县城的酒楼大厨,也很少有超过五十两的月银。是以虽然只提了陈管事的一成工钱,却也有几两银子了。最重要的是,自打靳宛接下三鲜楼,她便给陈管事涨了两三次工钱,起码这让人多了个盼头。而这也让陈管事明白,掌柜的对他的付出,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尽起忠来就格外有动力。大瓦缸上遮了稻草做掩饰,又有三鲜楼的几个伙计在上面守着。但也正因带上了酒缸,故而靳宛让他们把速度放慢,生怕把酒缸给磕了撞了。而且还有绵绵在旁边跟着跑,太快了它会很辛苦。她的马车由沈玉溪驾着,自己和爷爷留在车内,时不时把头探出窗户,看下前面两辆马车以及绵绵的状况——反正这又不是汽车火车,没有人会提醒靳宛“请勿将头手放出窗外”。就这样,四辆大马车外加一头绵羊,浩浩荡荡地往岳阳城去了。平日要走上两个时辰左右的路程,今日的时间足足延长了两倍。一直到下午,一行人方才风尘仆仆地赶到城门口。还没进城,就见城外又排起了长队。赶了这么久的路,就算中途休息过了,但他们依然是又累又饿。再者随身带了几缸酒和一车的丝绸,靳宛的感觉无异于揣了万两黄金在外,多待一秒钟都是煎熬。不过不等靳宛去瞧瞧是怎么回事,前头的伙计便跑去打探消息了。靳宛撩开窗帘,看着那人小跑过来。伙计擦着汗,微微喘气道:“掌柜的,听说岳阳城要封城了。”
“封城?”
靳宛秀眉一抬,“有没有打听到什么原因?”
“似乎是省城的城主大人要亲自来此巡视,监管岳阳城的繁杂事务,因而衙门的人就封城了。听他们说是前些日子杀害陆狗官的凶手还没抓到,衙门怕凶手到城里捣乱,便不准闲杂人等在近几日进城。”
听完伙计的叙述,靳宛只觉疑惑更深。卫林作为乌国三品大官,品阶比城主高了不知道几个档次。有他在,岳阳城当然是由卫林做主,岂会为了迎接什么城主大人而封城的道理?还未想清其中联系,忽地有几个官兵朝他们走来。看那几人的装扮,像是卫林带来的官差,而不是衙门原先的衙差。怕对方是来找麻烦的,沈玉溪当即跳下马车,经过车窗时悄声道了句:“掌柜的别怕。”
然后看也没看靳宛,他就主动迎向那几名官差。靳宛狐疑地放下窗帘。好端端的她怕啥?陆承德又不在了,莫非这岳阳城里还有谁专门针对她不成?那厢沈玉溪因着靳宛的秘密而备受压力,却不知当事人没心没肺,根本对自己身上潜藏的危险毫无自觉。他为了减少酒缸暴露的可能,想去与官差交涉,让他们尽快进城。然而那帮官差一见到他,竟是直接开口问马车内的是不是靳姑娘。沈玉溪心中一惊,暗道对方果然是奔着掌柜来的。面上不动声色,他作揖道:“小民是想请问几位差爷,那城门要封到何时,却不料被差爷抢了先。敢问差爷,你们为何要找那位靳姑娘?”
为首的官差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蹙眉说:“你是什么人?我们只找靳姑娘,你让开。”
“马车里的是小民的家眷,并没有差爷口中的‘靳姑娘’。”
沈玉溪不卑不亢地道。闻言,官差露出疑惑的神色。他拿出一张画像摊开看了看,又瞄向那辆香楠木马车,喃喃自语:“不对啊,卫大人画的马车就是这辆啊……”难道是撞车了?正困惑时,就见马车上下来一位婀娜少女。顿时,他身后的官差立马凑近耳语道:“头儿,那可不就是靳姑娘吗?几天前我跟着大人去拜访苏夫人,当日那名少女也来了,所以我敢肯定她就是大人要找的靳姑娘。”
话音刚落,少女已经缓步走到了沈玉溪身边。见此情景,被打脸的沈玉溪实在忍不住,索性翻了个白眼。靳宛却像没察觉到他的不满,笑盈盈地望着对面的差爷说:“几位差爷,请问你们是在找什么人吗?”
“是的。敢问姑娘,你可姓靳?”
差爷眼睛发亮地问。他们在这城门守了三日,自是期盼少女就是他们要找的人呢。靳宛不负所望地点了点头,“我叫靳宛,几位差爷要找的是我?”
官差一听登时大喜。可随后,他又皱着眉头转向沈玉溪,“这位小哥,你刚刚为何说马车里的不是靳姑娘?”
沈玉溪一晒,光棍地道:“差爷你误会了,我这话并没错。马车里的是我家‘靳掌柜’,自然不是什么‘靳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