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凰帝国,帝都皇宫。“半年之期……已过半了。”
细不可闻的一句呢喃,自东宫院落中响起。院中,长身玉立、器宇轩昂的太子爷身着繁华的服饰,一头长发被一顶赤金紫玉冠高高束起。此刻,太子爷面前一地落叶。叶落知秋,季节的变幻代表着时间的流逝,这对太子爷来说也有非同寻常的意义。整座宫宇之内,竟无一人敢进来打扰太子爷。只因从半个月前太子爷回宫以后,就对外称病不见客,连东宫原先的那批侍卫,都被寻了个理由撤换。这些变化虽然细微,但是东宫太子失踪近两年,五王爷与帝君之间又有些剑拔弩张,搞得朝堂之上人心惶惶,生怕帝国会因此出现变故。本以为太子爷一回来,事情便迎刃而解。哪知道太子爷竟拒不见客,除了帝君,谁也不能到东宫叨扰他。如此一来,反而更叫群臣担忧。然而不论大臣们如何想,太子爷和帝君都不为所动,依然是该干什么干什么。比起大臣们的忧虑,帝君显然看得更开,甚至会反过来劝群臣放宽心,让太子自生自灭。这句话当即惹得群臣皆惊,他们纷纷猜测,帝君是否有了罢黜太子的打算。正当太子爷陷进沉思时,东宫外面却是一阵喧哗。“殿下有令,任何人都不能进去,五皇子您还是饶了小的们吧!”
一名十六岁左右的少年郎身着华服,在东宫门外受到阻拦,隽秀的面孔上不禁露出苦恼的神情。“你们让不让?”
少年郎声音纯净清新,正如他的相貌一般令人愉悦。门口的带刀侍卫面露难色,“五皇子,不是小人不让你进,实在是帝君与殿下都吩咐过……”“本殿看你是当差当傻了,连五皇子都敢拦?”
这边的皇子还没应付完,那边又来了两位皇子,一众奴才即刻下跪行礼。走在前头的二皇子,一把玉骨扇在手,真乃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其后,是文质彬彬、沉默寡言的四皇子。两人携伴而至,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是奔着什么来的。“见过二皇子、四皇子!”
被训斥的侍卫脑门直冒冷汗,请安时压根不敢抬头。眉清目秀的五皇子满脸可怜,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见到来的两人,五皇子直接扑到二皇子跟前,心酸无比地告状。“二兄,他们不让我进去见皇兄。”
二皇子收起扇子点在他的额头,笑意盈盈,明亮的眼中透着深意:“父皇亲自下的谕令,也就阿钰能打破……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此话一出,天真至极的五皇子恍然大悟。于是半刻钟后,东宫门前横了一具“尸体”。“这、这可如何是好?”
守门的侍卫傻眼了,一脸的惊慌失措。“五皇子……您快起来吧,这让帝君见了又得责罚小人了!”
五皇子的贴身内侍哭丧着一张脸请求道,可惜地上的“尸体”无动于衷。见状,内侍只好转向侍卫,连哭带闹地喊:“五皇子打小体弱,这要是在地上着了凉,咱家看你怎么担待的起!”
侍卫有苦说不出,只好磕头讨饶:“求几位皇子放过小人,帝君与殿下之令不敢不从啊!”
执扇的二皇子唇角带笑,招招手唤来一位内侍,以扇掩嘴低头耳语。须臾,内侍领了吩咐悄然离去。四皇子望着地上的少年郎,忽然说:“阿钰磨人的功力又涨了。”
“可不是么。”
二皇子摇扇轻笑,低声附和,“以往都是打滚哭闹,今儿个倒学了一招‘躺尸之术’,既省力又有效。”
说罢,二皇子抬眸望向金碧辉煌的东宫大殿,面上神色不明。不多时,先前离开的内侍匆匆而来。他朝两位皇子躬身道:“方才帝君有令,准许三位皇子进东宫探望太子殿下,可是所有侍从一并不能跟随。”
此话一出,二皇子立即笑了,连四皇子都勾起了嘴角。“阿钰,事情办成了,快起来。”
五皇子闻言一咕噜爬起,“太好了,我还以为今天要将门拆了才进得去。”
内侍赶紧擦干眼泪,上前替他清理衣裳,脸上轻松惬意的,哪还有刚才哭过的痕迹。“这是皇兄的东宫,你若拆了他宫殿的门,小心他罚你半年不许吃甜食。”
二皇子打趣地说。三人谈笑间进了东宫,他们带来的那些宫女内侍,却只能守在门口静候。太子爷耳目聪明,远远的就听见了三人行走的动静。尤其是最小的五弟急不可耐地奔向此处,那脚步声丝毫不加掩饰,登时将他从沉思中唤回了神。故而当五皇子闯进大殿,恰好见到不远处,长身立于院落的太子爷悠然回身。“阿钰,分别两年,你仍是这般毛躁。”
富含磁性的嗓音沉沉动听,太子爷剑眉星目、鬓若刀裁,可惜面容清冷。此刻他表情冷淡而平静,眼神清明而宁和,完全看不出与兄弟久别重逢的喜悦。然而视兄为父的少年郎,依旧是义无反顾地冲到太子爷面前,委屈巴巴地询问:“听说皇兄受了重伤,现在伤势可痊愈了?皇兄不要怪我毛躁,这两年我时常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怕极了皇兄会就此一去不回。”
“小伤而已,不足挂齿。”
太子爷面色不改,只是声音里多了几分暖意:“倒是阿钰,两年不见,长大了不少。”
“阿钰,你这是想把自己长不高的责任,都推在皇兄头上吗?”
与此之际,戏谑的声音插了进来,却是二皇子与四皇子到了。被调侃的少年郎,显然最恼别人提他的身高,以致于二皇子话音方落,他就气呼呼地辩解。“谁说我长不高了?我还小呢,还能长!皇兄及冠那年,不是也从七尺男儿长成八尺大汉了吗?我还有四年才到弱冠,时间可长着呢!”
一向不善表露情绪的四皇子,这会儿却没有理会二人的斗嘴。即使他没有多说什么,可他看着长兄的眼里,也饱含了激动和喜悦。“皇兄,你受苦了。”
察觉自己眼眸湿润,四皇子恭敬克制地垂下眼帘,拱手施礼。太子爷眼神微动,轻轻“嗯”了一声,“阿轩,临走时传授你的那套剑法,你可习会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在一瞬之间,让敖轩险些失控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