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儿!”
靳宛猛地睁眼,眼中一片迷茫。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淋淋的,靳宛脑袋空白,一时间连自己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直到有人将她挪动,一张熟悉的俊脸映入眼帘,靳宛忽然呆呆看着这张脸,流了满面的眼泪。——梦中的一切历历在目,胸口还残存着那种深入灵魂的心痛。发现靳宛泪如雨下,敖千再度将人拥入怀中,手上暴起的青筋暴露了他不平静的内心。可他声音却极为平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别怕,别怕……”任由敖千将自己拥紧,靳宛趴在他的肩头,娇小的身子一颤一颤,不多时敖千肩膀的衣服已被打湿。敖千不断地轻抚着她的后背,清冽的声音柔如春风,低低地安慰:“没事了,本宫来了,再也没有什么能伤害你,别哭,你哭得本宫心好疼……”过了许久,靳宛的情绪渐渐平静,她哭得有些累了。敖千将额头抵着她的,测试了一下温度。“烧退了。”
他呼出一口气,心里的大石头落了一半。低头看看小丫头苍白的脸,敖千疼惜地开口:“再睡会儿,嗯?”
靳宛轻轻摇头,费力地抬起绵软的手,搂住他脖子。见靳宛黏着自己不想分开,敖千便抱着人躺到床上,却摸到小丫头湿淋淋的后背心。“来人。”
他叫了声。有人推门进来。“殿下,有何吩咐?”
“取一套干净的女子服饰过来。”
宫女低着头:“喏。”
等门再关上,靳宛才又睁开双眼,哑声问:“你怎么来了?”
敖千眸光深邃,似要望进她灵魂深处,“本宫若不来,又怎知你竟病成这样。丫头,你不是答应本宫会照顾好自己?”
才分别两月,就将自己折腾成眼下这副叫人见之心疼的模样,敖千简直又恨又怕,想惩罚又担心她无法尽快好起来,心中别提多煎熬了。“对不起。”
靳宛沙哑道歉,是她食言而肥。敖千猛地搂紧她,爱恨交织地说:“真要知错,就乖乖喝药,快点养好身子。”
暂时他先不追究小丫头给自己手腕割的那些伤痕,等人彻底痊愈了,他再新账旧账一起算!靳宛多少有些心虚,毕竟能够猜到自己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跟自己没有足够重视伤势有关,更和背着人给爷爷放血脱不了干系。想到爷爷,靳宛又问:“爷爷呢?”
“不知。”
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想着别人,敖千真要被这小丫头气笑了。靳宛开始着急:“你怎么能不知呢?你知不知道爷爷他……”敖千毫不留情地镇压了她,垂首凝视着靳宛的眼睛,咬牙一字一句地道:“你再乱动,信不信本宫会‘疼’得你一个月下不来床、出不了门!”
闻言,靳宛僵住了,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他。这时宫女送来了服饰,敖千起身接过后让她退下。等到房间再次剩下两人,敖千拿着衣裳返回,就听见被窝里传出细碎的抽泣声。登时敖千心下一紧,大步跨到床边,将人从被褥里捞出,果不其然看见小丫头瘪嘴哭得压抑委屈。敖千一看,心都要化了,忙将人搂住好声好气地安抚。“怎么又哭了?本宫也就是说说罢了,哪次是动真格的呢?说了要等大婚的,本宫一言九鼎,你不用担心。”
靳宛揪着他的衣襟,使劲在上面擦着鼻涕眼泪,可怜巴巴地说:“你竟凶我呜呜,我差点被坏人抓走,差点死掉了,你见到我不心疼我,还凶我,不准我去见爷爷,呜呜呜,我不要在这里了,我不要当你的太子妃了呜呜……”敖千听得冷汗一滴一滴往下掉,他只是气这小丫头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可没想过会惹来如此大的误会。天可怜见,在他看到小丫头满身是伤,甚至还烧得胡言乱语的时候,他差点就暴怒地杀人了!等御医看了诊开了药,他就先一步把人带回东宫,之后更是衣不解带、日夜不眠地照顾,看着小丫头昏睡时还呓语掉泪,只觉得心如刀割,恨不得替她痛、替她难受,怎么会不心疼呢?女人的眼泪是最大的武器,起码靳宛的眼泪对敖千而言,是一件大杀器,何况靳宛的话正中红心。于是太子爷瞬间就投降了,自责之下不停道歉:“好好好,是本宫错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都依你好不好?等你好一点了,本宫便带你出宫见爷爷,你信我,嗯?”
“不好呜呜,我刚刚做梦梦到你被好多人围攻,还被活尸咬,我想帮你可是我动不了呜呜……”靳宛索性将心里的难受一股脑发泄出来,也不管这两者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敖千觉得心更疼了,原来小丫头一直喊“不要”还挣扎不止,竟然是为了他。“那都是假的,梦不可信,本宫这不是好好的么?”
敖千温声安慰。靳宛却撒起了泼,毫不讲道理:“我不管,你要答应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不然、不然我……呜呜呜,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想到这里,靳宛感觉好难过啊,那样的场景只要想一想她就不想活了。敖千怎么能出事呢?她的大个子不是很强吗,不能也不该出事的啊!“别哭,小笨蛋,你是要本宫现在就心痛死吗?”
敖千替她擦去泪水,吻了下她的额头,然后叹息着将她紧紧拥住。“本宫答应你,不论什么时候都会保护好自己,不会让你伤心。”
靳宛抽抽噎噎,哽咽道:“说、说定了?”
“是,一言为定。”
敖千不禁双目含笑,丝毫不嫌弃地用衣袖替她擦干眼泪鼻涕,“那这太子妃你还愿意当么?”
“我、我再考虑考虑。”
靳宛抽噎道。敖千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爱怜地亲了亲小丫头的脸。“好了,可莫再哭了,你的眼泪要将本宫的寝宫淹没了。”
说着,敖千又刮了下小丫头的鼻子,打趣她:“还以为本宫的太子妃已经长大了,哪知还会哭得涕泗横流。”
回神的靳宛颇为羞恼,愤愤扭头:“你嫌弃我!”
敖千低笑,“不敢。”
他凑近,将靳宛圆润小巧的耳垂含住。“本宫倒觉得,本宫的爱妃哭起来别有一番美感……”靳宛气绝:“色狼,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