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沈玉溪便返回帝都。平时若无其它事情,沈玉溪会留守郡主府。一来能够方便他尽快熟悉布庄与酒楼的业务,二来,如果有什么人到郡主府找靳宛,沈玉溪也能代为应付一下。实在应付不了的,就派人到领地通知靳宛。而敖千与敖轩,两人自然位于“应付不了”的行列之中。故而某一日,当留守郡主府的沈玉溪,看到大表哥与另一位皇子前来拜访时,立即干脆利落地告诉两人——“掌柜的不在郡主府,她几日前就到领地去了。”
换做别人,沈玉溪是不会“告密”的。通常情况下,沈玉溪会先对来人称郡主有事外出,请对方择日再来拜访。然后去领地问过靳宛,要是靳宛说不见,那就在对方第二次来的时候,以“不知郡主归期”为由,将人打发回去。诚然,太子爷是不能被如此对待的。听过沈玉溪的话,敖千一句废话都没有,转身就上了马车。敖轩倒是很有礼貌,对沈玉溪拱手作揖,道了声“多谢”才走。这几日两人都在皇宫里,与帝君商量解决魂种的办法。其余时间,倒是也与那巴南帝国的使者以及九帝姬见了面,只是皇兄不假辞色的模样,明显让对方不喜。但也因为琐事不少,两人都没能顾得上过问靳宛这边的消息,所以皇兄的心情当真是一日不如一日。连带着宫里的人都受到了迁怒,个个心惊胆战的,都在暗中议论太子殿下的威势越来越足,人也越来越冷酷……敖千的性情本就清冷,所以对于敖千的发作,帝君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苦了那些个被叫进宫去共商大事的国主们,个个承受着殿下时不时的毒舌与冷酷的拆台,心里简直快要崩溃。几天下来,基本上每个人都熬成了熊猫眼。而心理上的摧残,更是让他们精神憔悴,人人脸上都是一副被狐狸精吸光了精气的颓废样。最后事情一结束,国主们立刻如遇大赦,溜得比兔子还要快……敖千的速度也不慢。回到东宫做了继续闭关的假样子,就把敖轩带上,一番伪装后悄然离宫。这让特意打扮得光彩照人的九帝姬,兴冲冲地跑到东宫后却扑了个空,然后只能灰溜溜地离开,改为去了二皇子敖墨的寝殿。对此,无辜受到牵连的敖墨心道:能捱到今日才去找皇嫂,只怕已经是皇兄的极限了,这个时候我还是乖乖配合比较好。就这样,敖墨再度极有兄弟爱地揽下了九帝姬这个麻烦,为皇兄与皇嫂联系感情创造条件……此时身处领地的靳宛,丝毫不知敖墨已经默默的,为她做了“巨大的贡献”。这几日,靳宛亲自监工,看着奴仆们将丝绸染色、晾晒,确认没有出一丝纰漏。闲暇时候,便与绵绵、雪诺到外面游玩,在空阔的大草原肆意嬉乐……小姑娘银铃般的笑声,在这片天地回荡不歇,让雪琅唇角的笑意抑也抑不住。随着雪诺与绵绵相处的时间增多,绵绵对雪诺已没有一开始的陌生感。可即便如此,雪诺依旧无法如愿爬上绵绵的背。所以眼下,是身法极快的雪诺,与绵绵在不远处的草原追逐嬉戏,而靳宛则是和雪诺一样,坐在马背上看着。自从来到隆凰帝国后,雪诺的笑容更多了,人也比从前更活泼。想到此处,雪琅不禁感慨道:“看来,当初决定带小妹出来走走,是正确的。”
旁边的靳宛听到了他的话。从第一眼见到雪诺起,雪诺给靳宛的感觉就是开朗、生气勃勃,因而对于雪琅此刻的意思,靳宛感到十分不解。“我以为雪诺一直都这么活泼,难道不是吗?”
雪琅看了一眼靳宛。“恐怕不止是你,就连那位敖轩皇子,大概也是如此认为的。”
他叹息着说,“但实际上,雪诺在母国时,总是带着一股忧愁的——“或者不如说,是雪诺从生下来起,身上就笼罩着一层阴影,仿佛经历过了轮回。每个看到她的人,都不受控制地涌上悲伤的情绪。”
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靳宛当然是无法相信的,只当这是雪琅说笑罢了。只是,当看到雪琅的眼神,靳宛忽然就笑不出来了。当下表情一僵,靳宛讷讷地说:“难道,你没有在跟我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