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陆川所提醒的那样，乌托邦大学的课程设置非常的饱满，而第一大学的学生又都是经历过乌托邦基础教育，经历过高考的学子，其学风之浓郁上进，很快就给了景国留学生们当头一棒。 知识改变命运在乌托邦不是一句空话，图书馆里、食堂里、操场上、小树林中，随处都可以见到手不释卷的大学生，无论景雨虹几点起床洗漱出门，总有比她更早的学生已经在校园里读书锻炼了。 景国的留学生并非吃不了苦，他们也是精挑细选优中选优的精英，来之前也都做好了苦战的心理准备，但这次景国派过来留学的学生全都是修士，修士的身份注定了他们每天都要进行常规的修行功课，无法将全部的精力都投注到学业中。 而乌托邦的修行环境却又是恶劣的令人发指，稀薄的元气，高密度的人流分摊，和青鄄根本没得比，如果说青鄄是传说中的诸神牧羊之地，那么乌托邦简直就是诸神厌弃之地。 乌托邦就是建立在这样环境里的一个国家，元气稀薄也没有大规模的元石矿脉，正是因为这些劣势，当初武国人才没把这块地方当回事，甚至连驻守的军团都退到了武安郡。 在这样的环境下景国的留学生想要维持修为的进益，唯一的方式就是投入更多的元石和时间。 许多争抢到留学名额的都是景国各大家族中的佼佼者，对于他们而言，能从乌托邦学到景从云重视的技术，得到景皇青睐固然是重要，但他们安身立命，在家族里乃至国家里争夺话语权的核心，依然是他们作为修士的修为，一刻都不能放松。 连续几日的刻苦攻读下来，别说其他人，就是在景雨虹眼皮子底下的田恬和沈悦都有了几分疲态，白天玩了命的学习新知识，晚上到图书馆做习题和做阅读，夜里再苦修追赶修行进度，对她们的身体和精神都是一种负担。 景雨虹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她自诩也算是比较聪明的人，但高数、英语再加信息技术和编程语言的几门课程组合拳下来，还是把她给打懵了。 12月份并不是一个适合入学的月份，一个正常的学期都已经走到了将近尾声，如果不是景从云看到了手机的能为之后坚持要安排留学生尽快入学，延迟到下个学期再入学也来得及。 由于是中途加入，因此乌托邦也没有为留学生专门成立班级，而是和本地学生混合在一起上课，他们在一开始的新鲜感过后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学习进度是落后了许多的。 老师说信息技术也就是计算机技术中涉及到许多算法和运算逻辑，因此高等数学是必修课程。 这个理由景雨虹还能接受，但为什么乌托邦人要用一种完全不同的语言来作为编程使用的语言，景雨虹真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如果不是班级里的乌托邦学生们也在一板一眼地学着，她甚至觉得是乌托邦在刻意为难藏私。 而骆博文和张庆自然也有他们的理由，抛开原有的基础从零构建一套中文的操作系统和中文的开发工具不是不可以，但需要的代价和时间成本实在太高，相比之下让学生们多学一门英文，虽然不合理，但却是当前条件下对乌托邦来说效率最高的选择。 尽管想不通，但景雨虹就是憋住了这样一股劲，十几年来遭受寒天呓语早已让她拥有足够坚强的意志，既然乌托邦的学生也是这么在学，那她一定不会比别人差。 于是她每天都会第一个起床一边苦背单词一边在机房门口排队，第一大学里能使用的计算机样机非常有限，学生想要上机只能靠公平地排队。 晚上她也很晚才从图书馆里回来，即使是回来了宿舍里，也只是跟室友们简单的打个招呼洗漱一下，然后便接着一直看书写作业到夜深，每天睡不到三个小时，便又起床开始新一天的奋战。 比你出身贵重的人还比你更努力，这也使得她在一众留学生中成为了领导者和标杆，只要她能一以贯之地坚持下去，或许很快这位从小养在深宫中的公主殿下就能像她的兄长一样得到所有人发自内心的尊重。 “芷溪姐，我要去机房排队了，楚江流问我要的这份高数笔记，麻烦你帮我带一下给他，拜托拜托啦~” 景雨虹一边梳着头发一边凑到方芷溪身边蹭她，机房排队是必须要本人来的，她今天比昨天又提早了半个小时，她就不信今天还要排一个多小时队才能上机。 可惜乌托邦的电脑样机就这么几台，都是张三问部长和骆博文部长特地制造来用于教学的，工厂也还没投产，他们想用元石买也买不着。 最可气的还是陆川，景雨虹昨天突然脑子一抽想起来他以前就在科学部，现在又在信息部，便想问他有没有途径可以借用到电脑。 结果这家伙就拍了一张他自己的电脑照片，然后还说这是他自己要用的，不能外借云云，不借你拍什么照片啊，这不是成心气人吗。 “好呀，他是在机械系吧，我会送到的。”
方芷溪接过书放到一边，开始帮景雨虹整理起头发来。 田恬和沈悦对景雨虹总是客气又带着敬畏，这几天相处下来她反倒成了宿舍里和景雨虹最亲近的人，而景雨虹也没有摆过什么公主的架子，再加上这几天景雨虹的刻苦和坚韧大家都看在眼里，方芷溪也不由得对这个私下里很爱撒娇的小公主多了许多好感。 “走了走了，要来不及了。”
景雨虹一扎好头发就飞快地起身朝门口奔去，嘴里念叨着system系统，object对象之类的单词，拉开门出去后就风风火火地腾空朝机房飞了过去。 方芷溪翻开手里景雨虹的笔记，课本上写满了字，听说她有不懂的就会找老师、同学甚至是乌托邦的同学问，一定要弄明白才肯罢休，因此记下的笔记也是格外详细。 她有些茫然地把笔记合上，她看到了自己国家的精英们在奋斗着，皇室的公主，各个大家族的嫡子嫡女，同宿舍的田恬和沈悦这些天里也都压力爆满，熬夜苦修着弥补白天的时间。 只有她对未来依旧是茫然，她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景皇要安排她到乌托邦来，她只是既来之则安之地学着，似乎她所报考的师范专业，学成之后便能回国在学院担任一个导师的职务。 她即便是再迟钝心里也明白，这样的留学经历之后再回国，她就和之前不再一样了，即便没有因为陆川而带来的额外殊遇，她也会成为一个对景国比较重要的人。 可她一个多月之前还只是一个在无尽之海上漂荡的小海贼，命运的变幻速度快得让她有些不适应。 都是因为陆川。 方芷溪有些气恼地想道，打开手机就能看到自己和陆川的聊天记录停留在了那条“晚安”，他昨天好像和景雨虹都聊天了，把雨虹气的够呛，却没有给自己发消息。 你在忙些什么呢？ ... 陆川最近确实很忙，忙到晕头转向。 “哥，我错了，您就当没听过我那个建议，这活真不是这么干，时间太急了，现在都还只是大致的想法，要拆解要排序还要细化，我现在还只有自己一个人，真的搞不了。”
陆川用笔敲了敲桌子抗议道，之前景国留学生来的时候陆川在信息部跟大家开了个会，在会上提出了一个想法，就是这个想法让他自己遭到了反噬，最近忙成了狗。 景国这次过来的留学生里，选报信息技术的人是最多的，乌托邦在课程设置上设计了很大的障碍，但最终还是会教这些学生一些应用技术和编码技术。 然而景国人就算是学会了应用技术和编码技术，也只能基于手机和电脑，在乌托邦搭建好的平台上开发应用，景国想要复刻乌托邦的技术，解决卡脖子问题，光是学习应用技术和编码技术是远远不够的。 他们没有配套的硬件制造和底层操作系统的制造能力，而这种能力乌托邦既不会和别人分享，也不会在大学课程里设置，只有在信息技术的毕业生毕业之后通过了审查，加入到信息部，工作一段时间转正之后，才会在工作中慢慢了解和继续学习。 基于这样的计划，陆川便提出了一个提议，反正都要教景国人应用技术和编码技术，这些景国人又是优中选优的精英，那么为什么不狠狠地压榨他们一把，把他们当做免费的劳动力来用呢？ 如果在乌托邦大学的信息技术课程里设置多个需要由团队完成的“大作业”，以考试为名义，把信息部积压待开发的、和微信无关的开发工作分解出去，作为一个个单独的项目“外包”给这些学生，要求他们限时之内完成，最终担任他们老师的张庆来验收。 即便以景国学生目前基本为零的水平基础，要到能完成大作业的程度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如果生源真的足够优秀，或许他们真能给信息部带来一些惊喜也说不定。 骆博文和张庆都觉得这个建议不错，反正都是要授课要布置作业，外包成大作业的项目只会是一些不重要的项目，这样形式的作业既新颖又有利于信息部。 张庆在这个基础上又提出了一个更离谱的想法，在前期只教景国学生前端的开发技术，后台服务端的技术不是不教，而是放在大二大三甚至大四的课程里再教。 这样的教学计划可以让景国学生很快就觉得自己掌握到了一些开发技术，而且他们所编写的代码是有可见的效果的，有成就感之余实际上又离核心技术非常遥远。 但难就难在这么多份的大作业，说起来轻巧，都是需要陆川完成设计之后才好分配任务的，具体需要设计多少个“大作业”，每个“大作业”要设计到什么程度，都代表着工作量。 “给景国人用嘛，你随便画画么好了，搞快点哈，我下堂课就要把这个大作业布置下去，给他们尝点甜头，这么有诚意，总能相信我们是真会教他们了吧？”
张庆笑眯眯地说道，要不怎么说产品经理心里脏呢，让景国的留学生们打白工，他们还得谢谢咱呢。 “糊弄也得要时间啊，你后天就又有课了，这么赶哪来得及。下周，我周末再赶赶，下周你再公布作业。”
陆川讨价还价道。 “欸欸，那天开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骆老大也在场，大家都听着呢。”
张庆嬉皮笑脸地逗道。 反了反了，开发居然排起产品经理的工期来了，陆川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决定主动出击。 “这样吧庆哥，我其实还有几个想法，您给听一听。首先呢这些分出去的项目虽然小，但是既然我们的目的是最终把它们发布到手机上面向用户，我觉得这些项目还是得要您这样经验丰富的大将来亲自来把关。 所以我想接下来就由您来担任这些项目的开发负责人，我把需求给您，您布置下去之后，需要给出一个人员工作安排和详细的项目计划表，这是第一点。 第二呢是我打算找骆部长聊聊，在部里成立一个产品测试组，把您这边几个兼职的测试的开发收拢起来，再招聘几个对软件测试感兴趣的信息技术实习生，这次的这些项目肯定得经过严格测试，充分回归之后才能发到线上。 欸，说到测试我就想起来了，微信朋友圈这个大版本，早该上线了吧，我感觉大家也都等挺久了，而且您一直说有bug在改，也没给排出个时间来啊！ 我觉得这样的情况出现主要还是因为我们部门缺少了产品测试这一道关，而且我们在产品生命周期的管理上也缺少了一些规范，您放心...” “停！我觉得下周给也挺合适的，慢工出细活，陆老板您加油，我还有bug要改，实在不好意思，先失陪了。”
张庆一脸正经地按开手机看了眼时间，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急切表情，站起身准备开溜。 妈的，产品经理心真脏，使唤人干活真是一套一套的。